第4章 第四章 網破

  邱琴琴臉上一僵。以往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這個邱芸,可她一向膽小懦弱的,今天怎麼會有這樣的底氣,這樣跟自己說話?但看着日頭慢慢升了起來,想起村口等着的那些人,她顧不上這些了。

  “好芸兒,這些天我悶壞了,今天特意來找你出去玩的呢,你不想去鎮上看看啊?”

  她知道,邱芸常年被邱家人奴役,別說鎮上了,這個村,怕是都沒有時間出去。這樣的誘惑,對於她而言應該是巨大的。

  邱芸確實想去看看,不過,邱琴琴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懷疑。

  她跟着邱琴琴往村口走,狀似不經意地問:“最近沒怎麼見你回來啊,是你家夫君時常在家的緣故麼?”

  邱琴琴一直在觀望四周,心思根本就沒有放在這裏,聽了她的問話,下意識地回道:“他?他都快傾家蕩……”說到這裏,邱琴琴猝然住了口。自己怎麼就說出口了?見邱芸面色沒有甚麼變化,邱琴琴忙改口:“他最近有些忙,倒是沒怎麼去我那,這不,把我悶壞了。”

  邱芸一開始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可看邱琴琴後來的反應,應當是真的了。之前有一次她無意中聽到,那吳勇雖然有錢又大方,卻十分懼怕自己的正室,因此邱琴琴不止一次抱怨過,他沒有那個膽子把自己領回家去當小妾,只敢養在外面,小妾,好歹還有個名分,這一點,讓邱琴琴很沒有安全感。

  兩人沿着村裏的小路往外走,日頭漸漸升了起來,遠處依稀可以看到下地幹活的村民了。邱琴琴拉着邱芸加快了步子,臉上的神情擔憂中帶了幾分興奮,邱芸心中的不安,更強烈了。

  吳勇快傾家蕩產?那邱琴琴一早把自己騙出來又是爲了甚麼?她分明就是爲了自己來的啊。終於走到了村口,遠遠地就看到幾個人站在那裏,等走近來些,邱芸就看清,那是一個衣着富貴的婦人,還有幾個僕人模樣的男子。

  邱琴琴見到那婦人,垂着眼福了福,“夫人,我把她帶來了,你看看,是不是比我美多了?你們就把她帶走,放過我吧!”

  邱琴琴何時這樣誇過她?邱芸微微皺眉,和麪前這一位夫人對上了眼。那夫人正用打量貨物的眼神打量着她,從頭到腳,沒有一點尊重。大致看了一遍,她滿意地點點頭,“確實比你美多了。倒是沒想到,你們邱家竟然還能出這樣的美人兒。那就暫且放過你吧,來人,把她帶走。”

  幾個人瞬間圍了上來,邱芸立刻後退一步,警惕道:“你們做甚麼!”

  那婦人笑了一下,“她沒告訴你是吧?你這堂妹啊,不守婦道,勾引我丈夫吳用,原本相安無事倒也罷,可是近日,他賭博輸得傾家蕩產,若不是這賤人攛掇,又何至於到此地步?事已至此,我只能將她賣去妓院。可是她啊,說你們邱家有個堂姐,比她長得美上許多,便求我,用你來代替她。小姑娘,你可別怪我,要怪啊,就怪你這個堂妹。”

  婦人說完這段話,算是仁至義盡。

  邱芸盯着邱琴琴,那眼神冰冷至極,邱琴琴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隨即卻反應過來,吳勇的正妻她自然怕,可這邱芸,又沒有爹孃,自小在邱家是一點地位也沒有的,她早早地過來,不過是怕村中其他人看見了,招惹是非,其他的,她有甚麼好怕的?

  當下,她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了起來,“你這樣看着我做甚麼?我也是沒有辦法,邱芸,你本來就是這樣的命,這些年邱家把你養大,已經仁至義盡,現在,就是你報恩的時候!”

  幾人正在對峙時,一男子卻隱在村口的大樹後。他今日穿了身銀邊黑袍,那大樹的樹幹又十分粗壯,他藏身其後,完美地隱藏了自己的身形。

  正是陳逸軒。今日家中正好有事要來這裏一趟,他想起昨日的事,便自告奮勇來了,倒是沒有想到,竟然在村口就遇上了這樣的事。那小野貓,似乎是遇到了甚麼麻煩啊。他隔着這麼段距離遠遠地看着,可聽了這麼半天,還是沒有在邱芸的臉上看到一絲的慌張。

  這小丫頭,未免太過淡定了。邱芸這樣的表現讓他停下了上前幫忙的腳步。他倒是要看看,面對這麼多人,她莫非還能搬出甚麼歪理來扭轉局面?陳逸軒抱着自己的臂膀,索性倚在樹幹上,姿態閒適地看起戲來。

  邱芸往後退了一步。

  她冷冷地看着那婦人,嘴角忽然勾起一個笑。那笑容,出現在這樣一張沉靜秀致的臉上,着實有幾分詭異。在婦人意外的神情中,邱芸慢慢地開了口:“你們舍了她而選擇我,是不是就因爲這張臉?”

  在她那迫人的視線中,婦人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可隨即就疑惑起來,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麼?

  邱芸施施然彎下腰,在衆人的面前,撿起了一塊尖利的石頭,在臉上比劃了兩下。

  “那如果,這張臉毀了呢?”

  婦人和邱琴琴齊齊變色。這邱芸的長相看起來是個好拿捏的,而邱琴琴自小與她一同長大,瞭解她的品性,是以對婦人誇下了海口,這本來就是一樁簡簡單單的事,就算邱芸鬧騰,最後也還是會乖乖呆在青樓,可誰都沒有想到,她竟會有這樣的舉動。

  即便到了這樣的時候,邱琴琴還是不相信她會有這樣的勇氣。她聲音陡然變得尖利,“邱芸,你敢!你別忘了,你還有個妹妹!”邱琴琴說完這話,又放下心來,是啊,她還有個親妹妹呢,邱芸這樣軟弱的性子,怎麼可能會不顧自己的妹妹,做下如此烈性的事?

  邱芸又是冷冷一笑。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她偷偷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疤痕。傷口還很新鮮,上面只結了薄薄的一層痂。

  “那看來,你要失望了。”話音剛落,邱芸抬袖伸手,藉着衣袖的遮擋,她忍着痛,迅速揭下了那層薄薄的痂,藉着假意以石頭割臉的動作,將那迦連着血一同印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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