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是個廢物

木子軒茫然地看着那個男人被打得奄奄一息,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夢中一樣。這怎麼可能呢?這種不該存在在現代社會的血腥是她從未經受過的,冷澤的裝束十分復古,讓她有一種濃濃的不真實感。

就在這個時候,冷澤站了起來,皮靴的底在他的腳下嘎吱嘎吱作響。他走過去,拿槍頂着那人的頭,淡淡地說:“是誰派你來的?”

那人好像還很有骨氣,抬頭看一眼冷澤,一口混着血的口水就噴到他臉上:“滾開!你這個冷血殘暴的怪物!要不是因爲你還有點用,誰還會要你?自己一個人住在這個跟冷宮一樣的地方……嘿嘿嘿,是因爲你爸和你哥都害怕你了,但是又不想捨棄你,所以才……啊!”

“砰!”

冷澤面無表情地放下手中的槍,槍口仍然冒着硝煙氣。

那人在板凳上叫得撕心裂肺,整個院子都回蕩着他悽慘的叫聲。剛剛的那一槍將他的手都穿了洞,並不致命,但那隻手肯定是廢了。

木子軒在角落裏站着,夜風吹過來,將她整個人都吹得一絲熱氣都留不住。她不自覺地在顫抖着,手術檯上的冷靜讓她保有理智,還不曾在這個時候大叫出聲。

冷澤轉身過去,有人立刻將手帕遞上去,幫他把臉上的污漬擦乾淨,冷澤卻一槍頂在他的腦門上:“誰讓你碰我了?”

手下冷汗直冒,連忙退後,將手帕雙手捧上給他:“是屬下僭越了。”

冷澤放下槍,並不回頭,對手下說:“這樣的人,知道該怎麼處理了吧?”

手下連忙道:“是,屬下肯定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冷澤將手帕一丟,然後走向別墅的內部,卻在轉角恰好看到了穿着單薄睡衣的木子軒。

他只是瞥了她一眼,不曾理會,轉身上樓去了。

可是木子軒卻如墜冰窟,動彈不得。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裏充滿了戾氣,彷彿在告訴木子軒,他是真的想殺人。

木子軒第一次認識到,從前的她有多天真,居然還敢和這樣的人牽扯上關係。這樣的人和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不管是債務,還是協議,只要她有不順他的地方,她相信他只要動動手指,就可以將她碾壓在手指下面,從此萬劫不復。

木子軒的冷汗一陣一陣地流下來,將她的髮鬢都沾溼了。

直到前院的東西被人都收走了,木子軒才麻木地往回走,行屍走肉一般。

第二天木子軒被叫到前院去的時候,精神緊繃得好像只要一拉線就能斷掉。她緊張地站在冷澤面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冷澤心情似乎也不好,示意她來給自己按摩。

木子軒把手放在他的肩背上,開始輕輕按摩,放鬆着他緊繃的肌肉。要是平時,她肯定還會小小心猿意馬一下,想一想冷澤的肌肉有多漂亮,而現在這肌肉就在自己的手裏。

可是現在,木子軒一點兒欣賞的心情都沒有,恨不得能夠立刻逃離危險的源頭。

“想甚麼呢,專心點!”

木子軒對上冷澤不滿的臉,打了個寒戰,立刻加了幾分力。

終於結束了按摩之後,木子軒被冷澤安排在三樓,也就是冷澤的房間附近。冷澤沒說原因,木子軒也不敢問。

她倒是想和冷府的下人交流一下,可是冷府的氣氛壓抑得過分,幾乎沒有人隨意交流。木子軒問一個打掃衛生的阿姨這府裏的情況和平時的注意事項,她卻左顧右盼,最後告訴木子軒只需要少說話多做事就行了。

好在後面幾天,冷澤都沒有再叫她,這倒讓她着實鬆了口氣。

房間裏的設施還是不錯的,居然還有個人浴室,還帶了一個小書房。木子軒就在書房裏看看書,打發打發時間。

然而這天晚上,當木子軒在看書的時候,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呼聲。

木子軒嚇了一跳,抬起頭來,忍不住看了看牆壁。她細細地聽着,只是她看書入了神,沒發現而已。

她不想去管,可是腳步卻鬼使神差地移動了起來,走到冷澤的房間外面。冷澤的房間門沒有關實,從微微打開的門縫裏可以看到一個健壯的身軀正壓在一個女人身上。

她看不清女人的容貌,但她的身材顯然很好,至少比她要好。

她的腳像是被釘子釘住了,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從她那個角度看得分明,那個女人她的身上……正在流血!猙獰的傷口綻開在那個女人的脊背和肩膀上,甚至蔓延到了她的身上。冷澤直起身子,木子軒就看到女人滿臉驚恐的表情,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怖的魔鬼。

木子軒想起上次冷澤吻她的時候,那時候她也是這樣,儘管恐懼卻無處可逃。

木子軒後退一步,卻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欄杆,發出微弱的一聲輕響。

然而只是這麼輕的聲音卻驚動了冷澤,牀上低伏的男人回過頭來,眸中盡是冷厲陰鷙、雄性特有的侵略性,木子軒只覺得心臟都快在胸膛炸開了,生物的本能讓她忍不住奪路而逃。

回了自己的房間,木子軒還是驚魂未定,靠在門上低低地喘氣。她後悔起來,自己爲甚麼要那麼好奇,他是這裏的主人,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跟她有甚麼關係?她又後悔自己當初爲甚麼那麼貪心,簽了那份協議。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她賺的錢到最後還是統統還給冷澤,真是好笑得不行。她又想到狄巖,也不知道這些天她都沒有回來,他會不會想她……

亂七八糟的思緒在她的腦海中交叉,她的眼前頻頻閃現出冷澤伏在滿身傷痕的女人身上的時候冰冷的回眸,那天在前院裏無意交錯的嗜血的視線,吻她的時候清冷無慾的眼神……不知不覺中,被恐懼消耗了過多體力的木子軒竟然在地板上睡着了。

夢裏,她變成了那個被冷澤壓在身下的女人,滿身傷痕地苦苦哀求,可是冷澤就像從地獄來的修羅,冰冷的面容紋絲不動,張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木子軒驚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冷汗浸溼了渾身。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人打開了,進來的是一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顯然是冷澤的手下。

男人面無表情地對木子軒說:“木小姐,請你出來。”

木子軒已經好幾天沒有跟正常人交流了,此時即便看到這個男人的冰冷卻覺得親切無比。跟冷澤一比,恐怕閻羅都要比他更有人味一點。

木子軒跟着着男人走下樓,然後就看到了那個夢中都在糾纏她的恐怖人物。

冷澤正在樓下的餐桌前看報紙,看見木子軒下來了,就把手中的報紙往身旁一丟,挑眉看着木子軒。

木子軒抓緊了衣角,難道是昨天被他發現了?她的手心都是冷汗,在衣袖上擦了幾遍都沒擦乾,滑膩膩的簡直要抓不住衣角。

冷澤開了口:“木小姐,我想,凱森請你來是想讓你給我做看護的,而不是把你當公主一樣供在家裏的。”

木子軒一個激靈,連忙道:“冷先生,您想讓我做甚麼?”

冷澤冷哼一聲:“做甚麼你自己難道不會看嗎?哦,對了,昨天你都看了些甚麼?”

木子軒瞪大了眼睛,驚懼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僵直了身體一動不動。

冷澤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身旁,微微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道:“怎麼樣啊木小姐?好看嗎?昨天夢裏有沒有夢見更加不堪的畫面?有沒有把自己也代入進去?溫柔漂亮的木護士,想男人想的在牀上哭得一塌糊塗,好不可憐的樣子……”

“夠了!”木子軒失態地大叫起來。

連日來的精神折磨已經到了頂,剛剛冷澤的話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所有的防禦都在一瞬間崩塌!

木子軒軟倒在地上抽泣起來,眼淚流出來,帶走了她全身的力氣,以及這麼久以來的壓力。她哭着,卻不敢痛罵這個帶給他無限痛苦的男人。對他的畏懼猶如在體內生了根一樣,讓她喘不過氣來。

冷澤居高臨下地望着她,眸中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他勾脣一笑:“廢物。”

然後他轉過頭去對旁邊的手下說:“明天把木小姐送走,凱森那邊你讓他重新找個人。”

手下畢恭畢敬地說:“是,少爺。”

木子軒知道自己要被送走以後,整個人都鬆了口氣。雖然以後可能再也不能找到待遇這麼好的工作了,但是她一點都不想在這樣的地方待下去。

木子軒上樓的時候,一個人急匆匆地進了冷澤的房間,木子軒沒怎麼在意,進屋收拾自己的東西,才收拾了一半,就有人推門而入,正是早上的那個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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