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夢?”
唐驍正視周夢,他眉骨偏高,顯得雙眸幽深,把周夢看得心跳都加快了速度。
“我記得你。”
“你…記得我?”周夢的嗓子眼像被堵住一樣,期待感和恐懼感如絲,密密麻麻地懸上她的神經,唐驍居然記得她……
周夢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唐驍記得她還是不想。
“嗯。”唐驍聲音沉沉的,“我們在一個班上過課。”
周夢:“……是,是的,你沒記錯。”
她悄悄吐了口氣。
正好,他們現在可以重新認識了!周夢給自己打氣。
她換了個話題,“你現在在哪裏工作啊?”
“唐爾。”
唐爾投資?周夢膝蓋一軟,都是一個高中的,怎麼發展前程差得這麼大。
“那你可真厲害,發展得真好!”
“還可以。”唐驍抿了一口咖啡。
只有在唐驍面前,周夢纔會費盡心思地想話題。
然而她本身話就不多,即使是面對唐驍,她也不可能一下子變話嘮,就在她覺得自己搞砸了的時候,唐驍問她:“你在這裏上班?”
“這家咖啡館是我開的。”
此話一出,周夢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這聽起來怎麼那麼像暴發戶在炫富?
唐驍輕笑一聲,“那你發展得很不錯。”
聞言,周夢放鬆了僵直的脊背,她把垂在胸前的長髮撥到肩後,露出一絲很多人都說過好看的笑容。
她說:“還好啦。”
……
周夢已經坐在櫃檯犯了十分鐘的花癡了。
店裏幾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喫午飯,時不時地望望櫃檯方向。有人問鈴安:“夢夢姐怎麼了?”
“不知道啊。”
鈴安不理解,不就是拿到那個男人的電話嗎?怎麼會高興成這樣。
一點也不像她所認識的夢夢姐,她以前的那個夢夢姐,是不會露出這麼小女生的情緒的。
鈴安年紀小,並不知道,有一句話叫——有情能夠飲水飽。
周夢用了一分鐘把唐驍的號碼背得滾瓜爛熟,她捧着手機,出神地看着還沒開瓶的水蜜桃汁,想起了她第一次見到唐驍時的內心活動。
一見鍾情。
*
校慶那天正好是週日,晚上的晚自習取消,節目就正好佔用晚自習時間舉行。
佈置現場和表演節目的人需要提早到校準備,周夢到的時間晚,等她來到後臺,已經有好幾個人化好妝了。
“周夢,這裏!”吳天昊叫她。
周夢走過去,“現在就化妝嗎?要不要先換衣服?”
吳天昊有些不好意思:“不用換衣服,經費有限,女巫披個黑袍子就行,重點是妝容。”
周夢:“……好的。”
給周夢化妝的人是吳天昊的表姐,她一見周夢就誇,從頭誇到尾,畫個妝的功夫,周夢都快睡着了。
“好啦,化完啦!”
周夢睜開眼,加了假睫毛的眼皮有些重,她看着鏡子,無言以對。
“你是我化過最好看的女巫了!”
“你應該只化過我一個女巫吧。”周夢一針見血。
吳天昊的表姐努力爲自己辯駁:“……這妝吧,得爲了舞臺效果化得濃些。女巫嘛,是反派,反派都得大濃妝,你說我說得在理不?”
周夢不忍再看鏡子裏被化成熊貓眼的自己,她敷衍地點點頭:“在理。”
她站起來,剛轉身,就看到扮演睡美人的那個女生在和別人談笑風生。
如果不是看着她笑就好了。周夢想。
後來周夢才知道,吳天昊的表姐和扮演睡美人的女生認識,她們是故意把她給化成現在這副鬼樣子的。
從衣架子上取下黑袍子,周夢面無表情地給自己繫上繫帶,要離開化妝室時,被吳天昊叫住:“周夢。”
“怎麼了?”
“這是女巫的帽子。”
除了化上濃妝,周夢的髮型一點也沒折騰,就是披散下來而已,她接過帽子,“嗯。”
“周夢,”吳天昊舔了舔脣,“就算是女巫,你也很好看。”
周夢淡淡地瞥他一眼:“謝謝。”
吳天昊目送周夢走出化妝室,把她的那句謝謝反覆咀嚼。
真美啊。
這麼粗糙劣質的布料,穿在周夢的身上,一下就變得高級起來,如海藻的長卷發是裝飾,泛着淺褐色的微芒,誇張的尖頭帽裏頭也許真的藏着魔法。
那是會食人心魄的魔法。
周夢身披黑色的河流,踩着萬丈光芒走向出口,那一刻,她就是女巫——
用面具來僞裝自己,卻仍美得似罌粟的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