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知道這裏有內室的。”周衡小聲問空中的鄭麗。
“不知道,”空中的鄭麗搖了搖頭,“來到這裏似乎就自然的想起來了。”她並沒有把侍應的小動作告訴周衡。
“客人,”走在前面的侍應問,“您剛纔說甚麼?”
“沒甚麼。”周衡回答。
侍應點了點頭,然後爲周衡揭開了前方的珠簾。
周衡印象中的嘈雜又混亂的場景終於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一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摟着衣着暴露的女人從他的面前走過,空氣中充滿了男男女女肆意調笑的聲音。
“您玩得開心。”侍應向周衡說了一聲,就離開了。
周衡從未來過這種地方,不知該從哪裏下手,他抬頭看向空中的鄭麗,發現鄭麗正在發呆。
“咦,小帥哥,你是一個人嗎?”這時一個年輕女人出現在了周衡的身後,她的臉蛋紅紅的,看來是喝了不少酒。她用左手摟住了周衡的手臂,右手還抓着一隻空酒杯。
周衡下意識地想要把手抽出來,但想到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於是拿出一副笑容對向這個主動糾纏過來的女人。
“我以前都沒見過你呢,”這個女人似乎把周衡當作了這裏的服務員,她拉着周衡的手找了個位置坐下,“要是早遇到你,我早就讓你來陪我了。”
聽她的口氣,似乎常來這裏,說不定能對自己有幫助。周衡想。
說完,她忽然用手中的空杯子敲起桌面來。玻璃杯碰在大理石桌面上,發出“叮、叮”地響聲。
“人呢!”這個女人扯着嗓子喊了起來,“人都死哪裏去啦!”
“丁小姐,”立刻就有真正的服務員趕了過來,手裏還端着放酒器的銀盤,服務員面露難色,說,“您今天喝了很多了。”
“用得着你管嗎!”丁小姐從銀盤上拿過酒瓶,又拿了一隻酒杯,將酒杯立在桌面上,就要爲周衡倒酒,她朝着周衡大聲說:“來,兄弟,我們兩個喝!”可她握着酒瓶的手不住搖晃,倒出的酒水都淋在了桌上。
“丁小姐,您喝醉了!”說完,服務員想要接過酒瓶爲她倒酒,卻被她一下推開,摔倒在了地上。
“滾開!再胡說,我撕爛你的嘴!”丁小姐衝着地上的服務員怒吼。
知道這位丁小姐說到做到,服務員趕緊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跑開了。
“來,我來給你倒酒。”看到丁小姐連酒瓶都拿不穩,周衡從她的手裏拿過酒瓶和酒杯,替她斟酒起來。
“好、好兄弟!”丁小姐嬉笑着拍了拍周衡的肩膀。
周衡把倒好的酒遞給丁小姐:“丁小姐,兄弟我想向您打聽一個人。”
丁小姐皺起了眉,把酒杯推了回去:“這是給兄弟你的!”
“好、好。”周衡接回了酒杯,淺淺喝了一口。
“你要打聽甚麼人呀!”丁小姐的眉眼間都滿是笑意,顯然對這位認識了不到五分鐘的“兄弟”很是滿意。
“鄭麗。”周衡問她,“這個女人丁小姐您聽說過嗎?”
丁小姐愣了一下,顯然對周衡會提起這個名字而感到驚訝:“你知道鄭麗姐。”
“怎麼?”周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如此幸運,“你認識鄭麗?”
“怎麼可能呢?”丁小姐拍了拍周衡的肩膀。
原來這個酒鬼不認識,浪費時間,周衡嘆了口氣。
“我怎麼可能不認識鄭麗姐!”丁小姐忽然大聲說。
周衡又提起了興趣,他接着問:“你都知道關於她的甚麼事?能不能和我說一下。”
“小意思,”丁小姐搖晃着手中的酒杯,“鄭麗姐啊,她以前的時候——”
“丁小姐!”、“丁小姐!”兩個黑衣大漢出現在了周衡和丁小姐的面前,他們整齊的呼聲打斷了丁小姐的話頭。
“又怎麼啦!”丁小姐都不想正眼看這兩個黑衣大漢。
“您父親想請您身邊的這位客人去談點事情。”這兩個大漢接到了外間侍應提供的信息,想要把周衡這個闖入的外來人帶走,但怎料到這人居然會和老闆的千金勾搭上。
“不行!”丁小姐用手一拍桌子,“他要留下來和我喝酒,你們誰都不可以碰他!”原來平日裏,一旦有男人敢心懷不軌接近她,都會被她父親的手下帶走,然後就再也沒有帶回來過,久而久之,也沒有人敢陪她玩耍。今天遇到周衡這個生面孔居然一點也不怕她,丁小姐就決心一定要好好保護他。
“丁小姐,這是您父親,也是我們老闆的意思。”兩個黑衣大漢也很爲難,“希望您別讓我們難做。”
周衡沒有出聲,這些人在談話間暴露了很多信息,其中最關鍵的莫過於丁小姐的父親是這間會所的老闆。比起喝得神魂顛倒的丁小姐,這位丁父親一定對鄭麗瞭解更多。他可不會考慮去見這位丁老闆有多危險,尋常三五個成年人,他還是可以輕鬆對付。再不濟,自保也不是甚麼難事。
“我讓你們難做又怎麼樣了!”丁小姐很是護着周衡,她抓起周衡只淺淺喝了一口的酒杯,將杯中的酒全部潑在了兩人身上,“居然還敢拿我爸來壓我!”
“算了,丁小姐,別難爲他們了。”周衡站了起來,拉住了丁小姐的肩膀,“我和他們走一趟就是。”
兩個大漢驚住了,他們可沒想到會是周衡站出來爲他們說話。
“這位兄弟果然通情達理。”一位大漢反應過來,開始和周衡站在一邊說話。
丁小姐也迷糊了:“你確定要去見我爸?”她問周衡。
周衡微笑着點了點頭。他的笑容讓丁小姐放心了一些。
另一邊,鄭麗的鬼魂在內室的各處飄蕩着,這裏無處不透着熟悉的感覺。
以前的自己是常來這裏遊玩的酒客,還是負責陪酒的廉價女人呢?鄭麗的手撫過吧檯後的酒瓶上,看着被玻璃瓶上被扭曲的投影。
那些燈紅酒綠的倒影裏,已經沒有自己的位置。
自己已經連這個世界都已經失去了,爲甚麼還要爲過去的回憶而糾纏。爲甚麼不肯放手,就這樣了無牽掛地去轉世投胎呢?
一定有甚麼事情還在過去的回憶裏等着自己。
忽然,鄭麗通過玻璃瓶的倒影似乎發現了甚麼,她轉過身去,瞧見兩個黑衣大漢帶着周衡正在往內室角落裏的偏門走去,她飄動身子跟了上去。
這時的周衡正被兩個大漢一左一右夾在中間,似乎是防止他逃跑。其實周衡要走,他們兩個又怎麼可能攔得住,只是周衡自己想要去見見這家會所的老闆而已。如果鄭麗真的和這家會所有關係,那老闆沒有理由一無所知纔對。
“兄弟,你別怕,其實我們老大雖然兇但是人挺講義氣的。”一個大漢似乎還在感激之前周衡出言相幫,提醒着周衡。
“我們二哥最好說話,有甚麼事可以向他求助。”另一個大漢說。
周衡正想着再問點甚麼,兩人就帶着他穿過了一扇暗門。
一間被裝飾成會議室的房間出現在了周衡的面前。居然內室還另有乾坤,周衡對這裏的老闆多了一點好奇。
坐在會議室的主位的是一位穿着白色汗衫,裸露出胸膛的壯漢。
手臂、胸膛、頭頂,每個部位都有着青黑的紋身,而猙獰的龍頭則伏在他那寸草不生的頭頂。
一位戴着金絲細框眼睛樣貌文雅的中年人坐在壯漢的身邊副手的位置。
“這就是我們老大,”一位大漢說,“臨海的龍王,丁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