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王一路將她帶回敖家大宅,這裏每一處,都彷彿還是她未出嫁之前的模樣,那般的熟悉,親切。
安陵王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爲她寬衣,爲她梳洗,又爲她換上了一套大紅的衣裙。
接着盤發,描妝,他都做的熟稔又溫柔。
敖謐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不知道他要做甚麼,等到最後,她才恍然發覺,他將她打扮成了新娘的模樣。
他淡笑着輕撫她的臉:“我想你已不願再做魏雲霆的皇后,今日我便與你完婚,從此,天上地下,你都是我的妻子,再與他人無關”
敖謐一怔,他竟然要娶她,一個死人?
更何況,她已經髒了,怎配再嫁?!
可他卻像是有所感應一般,柔聲的說:“你放心,我知魏雲霆對你只有算計,便處處防備着他,當得知他讓敖月找乞丐侮辱你時,我便做了準備,那些乞丐早在碰你之前就已經被我S死,每一晚和你在一起的人都是我。那孩子,也是我們的。可我沒有護你們母子周全,你若恨,便恨我吧。”
安陵王擁着敖謐,自嘲的笑,笑着笑着,又開始哭,愈哭愈痛。
嚎啕,悲慟,像個失去了心愛之物的孩子。
“我早與你說過,魏雲霆不是良人,可你不聽。”
“若當初,我去搶婚,我帶你去天涯海角,你便不會死了。”
“可那樣的話,你會恨我的吧?”
“終究,我還是不捨得讓你……”
如此深情,驚呆了敖謐。
她爲魏雲霆南征北戰多年,屢屢與安陵王交手,從未見過安陵王如此失控,如此失態。
他爲甚麼會哭,他爲甚麼,會待她這般深情?
敖謐飄到安陵王面前,仔仔細細的端詳他。
好半晌,終於從他堅毅俊朗的眉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她想起了那個小時候父親從外面帶回來的少年,敖璽。
十數年不見,她已經快認不出他了。
敖謐從小與敖璽水火不容,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她不遺餘力的打壓欺辱他,最後,她還直接將他逐出了家門,讓他在外面自生自滅。
可她從未想過,這個從小就被她厭惡至極,傷害至深的人,竟對她用情如此之深。
敖謐後知後覺的怔愣在那裏。
“謐兒,今日,我們便成婚吧。”
敖璽擦乾了眼淚,點燃兩隻紅燭,燭火熹微的搖曳,燭身寫着大紅色的喜字。
“一拜,天地!”
他自己爲自己喝了一聲,面朝天地做了一揖。
“二拜,高堂!”
敖璽又朝着旁邊敖謐父親威遠侯的牌位做了一揖。
“夫妻……”
聲音裏染上了一絲哽咽。他朝着敖謐深深的作揖。
“對拜!”
端起桌上一杯酒,敖璽看着坐在那裏、安安靜靜的敖謐,忽然笑了。
“謐兒,從此以後,我們便是夫妻了。我聽聞黃泉路上很冷,你且等我,我很快便來。”
敖謐忽然意識到了甚麼,哭着朝他撲過去。
“敖璽!不要!不要!”
敖謐從敖璽身體穿過,身爲一縷魂魄的她,終究沒能阻止他將那杯酒喝下。
敖璽緩緩坐在她身邊,像是怕她走丟了一般,緊緊攥住她冰冷的手。
“謐兒,別怕,我這就來尋你。”
看着敖璽口中溢出黑血,緩緩閉上了眼,
敖謐怔在原地,淚流滿面!
心上刻上了深深的遺恨。
“敖璽……若有來生,若有來生……你若還愛,我必捨命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