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星宇身子一僵,轉頭看見母親怒氣衝衝的樣子,趕忙過來,訕笑道:“娘——”
姚依白眸光冰冷,不理會這便宜兒子,轉頭吩咐青櫻:“將小姐送進房裏休息。”
而後看向跟隨他們回來的李大夫:“這幾日還要勞煩李大夫了。”
李大夫是個有眼色的,道了聲“無妨”,便跟着青櫻進了內室。
“我說過聽雪閣是你姐姐的屋子不能動,你竟是一點都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姚依白冷聲斥道。
駱星宇有些心虛:“娘,這聽雪閣位置好,乾孃住的舒服傷也好得快,我不知道您是去接大姐的……”
“你這麼孝順,那你怎麼不把你的院子讓給你乾孃?”
姚依白脣邊笑意譏諷:“對一個乾孃都這麼孝順,要是那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你親孃呢!”
駱星宇心中一驚,“娘!”
今日他娘這是怎麼了?往日對着他從來都捨不得說一句重話,他不就是想給乾孃換個舒適的院子麼,至於動這麼大的火?
駱星宇從小被原主和蔣雲義寵慣了,稍大一些後又知道了自己的親孃,烏雅萍對他更是縱容,養成了這樣一副驕縱性子,當着下人的面被這樣毫不留情的駁斥回來,駱星宇便有些惱羞成怒。
“乾孃救了兒子的命,兒子不過是想報恩罷了,娘,您怎麼能這麼說呢?!”
姚依白冷聲道:“你乾孃救的是你的命,你想報恩,那就用自己的東西,聽雪閣是你姐姐的院子,你拿你姐姐的東西來報你的恩,這算甚麼?虧你還讀過聖賢書,簡直是厚顏無恥!”
駱星宇在蔣雲義和烏雅萍的耳濡目染之下,早就將駱家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繼承不過是早晚的事,如今姚依白這麼一說,駱星宇心中陡然升起危機感。
“娘!”駱星宇羞憤難當,“咱們不是一家人麼?乾孃對兒子有恩,不就是對駱家有恩麼?”
“還是說,娘您壓根就沒把兒子當成親生的,所以纔會對兒子想要報恩的行爲多加勸阻?”
姚依白心中佩服這便宜兒子說瞎話的本事,面上一派驚訝:“我說過不讓你報恩了麼?”
“你要報恩可以,你心疼你乾孃的傷勢,想讓她好的快些住得舒服些也可以,這府裏除開聽雪閣,就只有你的院子最好,你搬出來,把你自己的院子給你乾孃,至於你姐姐的院子,你想都不要想!”
駱星宇徹底僵住了,他看着面前的母親,只覺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從前對他寵愛縱容的母親去哪兒了?
駱星宇滿眼受傷:“娘,您變了,”
姚依白:……
她實在是理不清這個白眼狼的腦回路。
“您變得沒有從前疼愛我了,是不是因爲我想將乾孃接進來,所以您喫醋了?”駱星宇越說越覺得是這樣,心裏忍不住得意起來,“您放心,兒子當您是親孃一樣來孝順,對於乾孃不過是感念她對兒子的愛護之心罷了。”
是孝順這駱家的萬貫家財吧?
姚依白懶得和這個便宜兒子多話,揮揮手:“你報恩我不攔着,看你方纔那樣殷勤的樣子,想必是很心疼你乾孃的傷勢的,乾脆就將你自己的院子讓出來,你自己住到客院去。”
“別想再打聽雪閣的主意。”
“娘——”
駱星宇急了,還想追出去,姚依白也不管後面的駱星宇,直接將門關上。
“砰”的一聲,駱星宇吃了個閉門羹,瞬間氣悶不已,轉身就去找了蔣雲義。
“爹,娘她不知道喫錯了甚麼藥,我都在聽雪閣裏給乾孃佈置了,她帶着大姐回來就把我一頓罵,還是當着下人的面,”駱星宇忿忿道,忽然像想起了甚麼,聲音緊繃起來,“爹,娘她不會發現了甚麼吧?”
蔣雲義原本在書房裏寫字,聽見這話筆鋒一轉,雪白的宣紙上便留下一個濃重的墨點。
“胡說甚麼?你娘她對你素來疼愛,這麼多年都好好的,怎麼可能突然就變了?”
“那她爲甚麼當着下人的面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
一想到當時的場景,駱星宇仍覺惱怒不已,“還叫我將自己的院子讓出來給乾孃住,大姐回來不過是小住罷了,等走了聽雪閣又白白空着,還不如讓給乾孃住……”
蔣雲義眉頭微擰:“你方纔說你娘帶着你大姐回來的?”
駱星宇一怔:“是、是啊,好像還帶、着李大夫。”
蔣雲義沉思一會,緩緩說道:“定然是你大姐出了事,你娘心情不好。”
說完,蔣雲義看向駱星宇,問道:“你沒問問你娘,你大姐爲甚麼會突然回來麼?”
駱星宇一愣,面上有些赧然:“我沒在意。”
蔣雲義頓時就明白了,定然是駱映萱出了甚麼事,而駱星宇只顧着給烏雅萍要院子,絲毫沒有關心他姐姐,惹得駱端靜不滿了。
“你跟我來,看看你姐姐,順道再給你娘服個軟低個頭,說幾句好話哄哄她。”蔣雲義起身出門。
一聽要低頭,駱星宇當即不服:“憑甚麼?”
“就憑你親孃想住聽雪閣,你也得在駱端靜面前做個孝順兒子!”蔣雲義厲聲道。
說着,蔣雲義又緩和了語氣:“駱端靜素來疼愛你,你要是在她面前說幾句好話,等你姐姐走了,這聽雪閣空出來,你親孃不就能住進去了?”
駱星宇明白過來,急忙跟上:“是,爹說得對,是兒子想岔了。”
兩人往聽雪閣去。
“大夫,我女兒的身子怎麼樣了?”姚依白關心道。
“雖然這次落胎傷了身子,但好在令千金身體底子不錯,往後好生修養,不出三月便可康復,只是……”
李大夫面色凝重,有些遲疑的看了看一旁的駱映萱。
姚依白有些猜到了,心中輕嘆一聲,握緊了駱映萱的手:“您說吧,不用顧忌些甚麼,她自己的身子,自己該清楚。”
“怕是往後,再不能生養了。”
駱映萱瞪大眼睛,兩行清淚瞬間落下,姚依白嘆息一聲:“辛苦大夫了,青櫻,送李大夫回去吧。”
“是。”青櫻應了一聲,領着李大夫就出去了。
姚依白屏退屋中的下人,拿起帕子給駱映萱擦眼淚,放緩聲音:“莫哭了,月子裏哭傷了眼睛,往後可就不好過了。”
“娘——”
駱映萱還記着自己流掉的那個孩子,抓緊了姚依白的袖子:“我的孩子,他本來還有兩個月都可以出生了,我都看見他了,長着小手小腳,可愛極了,娘,爲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