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叫禾穎(1)

我叫禾穎,慕禾穎,慕家的女兒,以及——

  祭品。

  我出生的那天,電閃雷鳴、陰陽紊亂,那天的狂風暴雨引發山洪,沖垮了村裏一座幾百年的橋。

  而在我啼哭後,我太爺爺就在祠堂案臺上撿到了一隻血玉戒指。

  那戒指暗紅流光、看起來像凝固的鮮血,沒有人知道是從哪裏來的。

  太爺爺搖頭嘆氣,甚麼也沒說。

  後來,我十六歲的時候,就被送到了我家祖宅地窖裏的那張“牀”上。

  說是地窖,其實家族裏的人都知道,那是一座被掏空的王侯墓。

  冰冷的石槨木棺,就是我的喜牀。

  那場如同噩夢一般的“白喜事”後,家裏突然就風平浪靜、再無意外。

  而我祭品的身份,就一直延續至今。

  因爲那天的經歷,我在整個家族中都被視爲異類,好像我是鬼怪一般、人人都怕我、厭惡我,而我脖子上掛了十八年的那顆戒指,據說就是那個與我相配的陰人留下的聘禮。

  冥婚是兩個陰人的事,幾乎所有人都認爲我會在那天死去。

  然而我卻活下來了,雖然大病一場,但我確實還有心跳、有體溫、有影子。

  從那天開始,我經常會在夢中重複那天的恐懼,那種疼痛就算在我醒來之後也無法消散。

  父親說那是血盟,一種與陰人締結的盟誓,所謂陰人,其實就是陰間的鬼。

  我們家和尋常人家不一樣,是一個遊離在常人社會邊緣的家族。

  家裏有人做先生、有人做相師、還有法醫、殯葬等等行業,都有人。

  而我父親是長子長孫,自然繼承了祖業——經營一家不大不小的古玩店。

  有些上了年歲、沾了陰氣的東西,父親會去處理、收購、再轉賣到有需要的人手中。

  慕家,墓家。

  我甚至懷疑我太爺爺是從墓裏爬出來的,纔會讓整個家族都被這個姓氏拖累。

  而我,就是被拖累得最慘的那個。

  那之後,我爸將我從老家接到身邊,我跟我爸、我哥一起生活,表面上風平浪靜,而夜裏卻常常被夢魘驚醒。

  我哥是學醫的,他總纏着我問那天到底怎麼回事,這樣荒誕的事件讓他難以想象。

  最近這夢魘越演越烈,每次都讓我驚醒過來,對着一室的黑暗不知所措。

  因爲夜晚的夢,我頭痛欲裂,白天總是走神、夜晚卻依然噩夢無邊。

  而今天,那夢尤其清晰。

  甚至與兩年前那次無異,冰冷且真實。

  “禾穎,我的妻……”

  那雙冰冷的手反覆流連,冰冷的壓迫感鋪天蓋地,讓我渾身顫抖的回憶起那天的疼痛和恐懼。

  一個低沉冰冷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你很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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