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淺吸一口氣,緩和心緒。
“霍總真會說笑。”
她這三個月被旁人罵成狗了,他未曾考慮她一星半點,現在卻爲了顧晚晚訓她。
“傷到你心尖寶貝兒是麼,既然看不慣那就跟我離婚!”
她很想表現雲淡風輕,末尾卻還是咬了重音。
因爲……霍南厭太平靜了。
平靜到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讓人總想扯他臉皮。
不知他是不是又想起了顧晚晚的眼淚,難得在三分鐘內兩次蹙眉。
“賠償金準備好了嗎?”一句反問。
他長腿一抬,以絕對帝王姿態坐落褐色沙發,墨色眉眼透着商人的運籌與沉穩。
宋喜一愣,回憶衝上大腦。
她與他的婚姻,是協議而成。
兩年前,霍南厭需要一個女人搪塞父母的逼婚。
而她,因爲一件事,需要傍他這顆大樹保命。
協議爲期三年,明明只是一場戲,但她卻丟了心迷了智,甚至忘了協議這茬!
宋喜腦海中閃過一個數字,“三百萬是麼?我賠。”
話雖然說得硬氣,但她必須梗着脖子補一句。
“我分期,等公司年底獎金髮放補齊尾款。”
工作不過兩年,小有積蓄,但不至於上百萬張口就甩。
霍南厭目光沉靜地望向窗外,淺黃的暖光落在他的眸子,渡上一層熠熠之星。
“不止三百萬,這兩年你在霍家的衣食住行,不多算,五百萬總有了。”
宋喜眼皮一跳,滿臉錯愕。
“你怎麼不把我賣了換錢?”
霍南厭脣角一抬,好像笑了。
距離有些遠,她沒太看清。
揉了下眼睛的功夫,他又回歸冰塊樣兒。
“豬肉價格四十一斤,算算你能賣多少錢。”
“……”
閉嘴吧。
“再見。”
一秒都不想跟他多待,宋喜直接回了辦公室,她看了銀行卡餘額,一個頭兩個大。
三百萬加五百萬,八百萬,這不要人命麼?
一上午,宋喜一直惆悵,偏偏中午來了一通讓她更煩的電話。
望着屏幕上的備註,她摁了靜音,放在一旁。
一分半的持續後,自動掛斷,秒速又來了。
宋喜眉頭蹙着,還是摁下接通鍵。
對方開口:“中午回來喫飯,你秀姨給你做了你愛喫的糖醋排骨。”
她指尖驀然縮緊,秀姨兩個字在腦中迴盪,幾乎要炸出來。
董雅秀,三年前還只是母親身邊的護工。
今時不同往日,要不是礙於帝都喪偶風俗——三年不得娶妻,她可能要稱董雅秀爲母親。
“我很忙,不回去了。”
電話那頭,宋父頓時冷了語氣。
“你今天必須回來,我要正事跟你談!”
宋喜冷笑,正事?多半是讓她找霍南厭要投資贊助。
這些年,宋父沒少明着暗着點她。
“有人找我,先掛了。”她嗓音淡漠。
“宋喜——”
不等宋父說完話,她快速掛斷了電話。
繼續翻閱面前文件,電話鈴聲再度吵鬧響起。
她瞥了一眼,這次的號碼讓她有些意外。
接通。
“張媽,有事嗎?”
張媽是母親從濱海市姥爺家帶來的陪嫁傭人,她一直把張媽當成長輩看待。
“喜兒,老爺生氣了,要去你工作的地方找你,你還是回來一趟吧!”
宋喜沉着面,隱約間在電話中聽到宋父的吼聲。
“這個逆女越來越不像話,備車,我現在就去瑞利集團!”
宋喜捏着太陽穴,上午顧晚晚剛來煩過,要是宋父再來鬧,不定又要傳出甚麼負面言論。
她蹙眉冷道:“我知道了,你告訴他,我現在回去。”
掛了電話,她利索起身,驅車趕回宋家。
二十分鐘後,推開別墅正門。
剛前進了一步,感覺面前襲來一陣疾風。
她下意識躲了一下,砰得一聲,宋父扔出的菸灰缸砸在耳後的牆上。
“宋喜,兩年你就回家三次,現在還敢掛我電話!真當嫁給霍南厭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嗎!”
宋喜冷冷凝着將牆紙砸出一個口的菸灰缸,臉色寒到極致。
好一個歡迎禮,想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