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嬸聽了這話，臉色更是難看到了幾點，努了努嘴一臉不情願：“我們是一家人，我自然不會賴你，何必這樣——”
“從此刻起，我與你家再無瓜葛。”
金璃絲毫不給面子：“我爹孃留給我的那些遺產被你們霸佔，這些年你對我更是欺辱虐待，我要你們家的那點子情誼這麼些年早就被消磨乾淨了。”
“你——你說甚麼呢？”金嬸被戳破有些惱羞成怒。
“我說甚麼你心裏清楚。”
金璃連一個眼神都不願給她：“你賠完錢我們的關係便斷乾淨了，這是我最後一次叫您，嬸嬸。”
金嬸氣得指甲扣進手心，卻又不能奈何她，只能讓金巧兒回家湊錢。
兩袋銀子送到之後，金璃掂了掂銀子，遞了一袋剛給沈仁安。
金璃見沈仁安不接，輕眨了一下眼睛，不客氣地塞到了他手中：“這是應得的。”
看着這麼多錢被拿走，金嬸氣得牙癢癢，但是表面卻不能發作，只能忍着氣：“金璃，你再想想，你跟我們家決裂，一個姑娘家你能去哪兒？”
“去他家。”
金璃揚手一指，此言一出，不光是金嬸和金巧兒，就連被指的沈仁安都愣了。
她卻渾不在意，看着沈仁安淺淺一笑，眸子裏碎金似的好看：“你別忘了，我方纔救了你，救命之恩，外加幫你要了這麼多賠償，以身相許，不過分吧？”
“你個姑娘家，知不知羞啊！”
金嬸瞪大眼睛，一想着金璃手中的銀子要不回來了，急得直斥道。
“我與你已無關係，我跟誰走，與你何干？”
金璃四兩撥千斤將話頂了回去，依舊盯着沈仁安：“你答應嗎？”
沈仁安微微低頭，看着眼前清麗的少女，她沒浸溼的眉目帶着氤氳的霧氣，就像是一頭林間的小鹿，靈動而真摯。
他這樣的人……本不該沾染他人，把黴運傳去。
可金璃說的不錯，她對他有救命之恩，而且現下她與家裏鬧翻，也是無處可去。
思忖之下，沈仁安看着那雙眼睛緩緩點了點頭。
“那就行。”
金璃頗爲滿意地挑了挑眉，抱着銀子，不管身後的金嬸，拉着沈仁安便走。走出了好一段路，沈仁安纔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你，爲何要選我？”
“自然是因爲你好啊。”
金璃走起路來依舊十分別扭，她走得慢，沈仁安也放慢步子等她，聽了這話，沈仁安又是一愣，金璃卻毫不遮掩道：“你人好，所以我選你。而且我剛纔我在水裏又是抱你又是親你的，都這樣了，你嫁給你還能跟誰？”
她好不避諱地講出來，沈仁安這才後知後覺想起水中那輕柔的觸感，他瞬間僵在原地，耳後火燒一般迅速攀升起一片緋紅。
他這一頓，跟在身後的金璃一下子撞到了他背上，喫痛地摸了摸鼻子。
“怎麼了？”
“……沒事，你不後悔就行。”
沈仁安抿了一下脣聲音淡漠，爲了掩飾了自己一瞬的慌亂，他大步朝着家的方向走，跟在身後的金璃只能笨拙得也加快腳步。
金璃沒告訴他，其實這些都是次要原因，最主要的，是河神說的那句話。
既然沈仁安與她渡劫有關，她自然要跟着他，要是能早日飛昇，她也就不記月石被偷的仇了。
更何況她可是錦鯉，她到哪兒好運到哪兒，有甚麼後悔的？
……
……
雖然記憶中對沈家的清貧有了一定的瞭解，但是當金璃站在沈家院子裏的時候還是不住感嘆一句。
家徒四壁，不外如是。
矮舊的屋子上面瓦都不全，漏了一大個洞，牆皮幾乎掉光，稀薄的窗紙北風輕輕一刮都能穿透。
沈仁安拿出鑰匙開了鎖，屋內一個上了年紀穿着簡素的大娘看見金璃起了身。
金璃搜索了一下記憶後心中瞭然了個大概——沈仁安的父親在他出生前就死了，一直跟孃親生活。這兩年他阿孃神志越發不清楚了，有時記不得人，有時連家在哪兒都記不得。
怪不得他出去要鎖門。
沈阿孃一臉慈善，瞧着是絲毫不知道自己兒子方纔差點就再也回不來了。她看着金璃，笑起來眼角有細褶，溫柔問道“仁安啊，這姑娘是？”
“是沈仁安新過門的娘子。”不等沈仁安說話，金璃便搶答了，她神色乖巧打了個招呼：“阿孃，我叫金璃，您叫我阿璃就好。”
沈仁安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神色毫無嫌棄的金璃，欲言又止甚麼，但又咽回去，算是默認。
“是嗎？！安兒的娘子！這孩子終於開竅了。”
沈阿孃聽了這話又驚異又高興，拉着錦鯉的手笑得合不攏嘴，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滿意：“瞧瞧我兒的眼光，就是好！你是哪個村子的？”
“娘——”沈仁安眸中閃過一絲緊張，上前將阿孃扶坐下。
金璃心中輕嘆了一口氣，原主其實認識沈阿孃，不過瞧這樣她是又發病了。
“很遠的村子，您不知道。”
她並沒有露出奇怪的神情，很自然地淺淺地笑着接話：“不過，以後我啊就是您兒媳了，跟您住在一起。”
“好，好……”沈阿孃連着說了幾個好，看着金璃溼漉漉的頭髮擔心着：“你看你這丫頭，怎麼渾身都溼透了，這樣要染風寒的，等等，我去給你找乾的衣裳！”
沈阿孃進屋去翻找衣服，沈仁安給金璃倒了杯熱水之後讓她先坐着，自己也回房間了。
他前腳剛走，金璃便坐不住地偷偷跟了上去。
沈仁安房間的屋門是老舊的木板，門半掩着，金璃有些好奇地探出腦袋往裏面瞧。
屋內光線昏暗，沈仁安正在換衣服，他拿瞧着清瘦的身形因爲常年幹農活的原因欣長勻稱，脫下衣袍後肌肉線緊緻流暢，發尖的水珠順着肌膚緩緩而下，路過精緻的鎖骨，向下是腰，再往下……
金璃眨了眨眼，看得都有些發愣。
正在興頭上時，沈仁安卻一抖衣裳迅速套了上去，把這些都遮了個乾淨。
“嘖……”
她下意識發出一聲可惜的嘆氣聲，後知後覺想要捂嘴得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誰？”
沈仁安迅速一攏衣襟冷聲斥問着，大步朝門口走了過來。
金璃暗道不好，偷看被抓包了！
她轉身想跑，可奈何這人類的腳不聽換，交纏着一絆，她便徑直地向後栽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