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闌珊只覺得不寒而慄。
原書中關於司驀然的描述是這樣的——
此人生着一對狐狸目,性格也當真如狐狸一般狡詐,若不是涉及利益相關的事情,他絕不費半點心思。
“你……想做甚麼?”
難不成今日自己演戲太過火,被他發現了?
司驀然忽然偏身把牀上的被子拽出來,丟在長凳上,“你,下去。”
見他這樣,顧闌珊反而鬆了一口氣。
“知道了,我去睡凳子。”
冰涼的凳子磕得人腦袋疼,顧闌珊半天也沒睡着。
她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思緒萬千。
回現代是回不去了,可女子在古代也難自立門戶,自己這輩子難道要和司驀然捆在一起嗎?
回想起那本看到一半的小說,書中的司驀然中了狀元當上宰相之後,又是貪污又是謀害皇嗣,最終連累九族慘死,顧闌珊就不由得一陣後背發麻。
不行!他要還這麼作死,她可不想就這麼死了啊!
“怎麼辦纔好呢……”
顧闌珊小聲嘀咕着,開始思考如何讓司驀然學會做個好人。
想着想着,竟也就睡着了。
睡到天明,顧闌珊被門外一聲又一聲的拍門聲驚醒。
“姐姐,姐姐!娘快不行了!”
顧闌珊下意識就往被子裏鑽,只想再多睡一會兒。
“你弟弟在門外叫你,你還能睡着?”
一陣好聽的磁性男音悠悠的飄進顧闌珊的耳朵裏,顧闌珊猛地睜開眼睛。
弟弟!
對了,她記得原主是有個弟弟的。
不過這個弟弟的也就是個小配角,書中關於他的話就一句——
因爲替姐姐的死感動冤屈,一向愛護姐姐的顧小冉出發去姐夫家討說法,可遇上山匪,逃跑時直接跌下山崖死了。
一想到這個弟弟,顧闌珊就覺得可憐。
“小冉,你等我一下,馬上來!”
顧闌珊喊着,急忙穿鞋往外跑。
司驀然不置可否,只是在顧闌珊就要出門的時候說了句:“你弟弟小冉平時很少來這裏,今天怕是真出事了。”
只是在說到小冉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
顧闌珊腳步一頓,心裏有種怪異的說不上來的感覺,總覺得司驀然是在顧意跟她說小冉的名字似的。
司王氏跟司驀煙也跟着出來了。
司王氏插着腰打着哈欠,看見站在門口哭的說不出話來的小冉,突然就打住了打呵欠的動作。
“一大早的你來這裏哭喪呢?”
顧闌珊把哭得直聳肩的小冉護在身後,對着司王氏說道:“小冉又沒給你哭喪。走!我們回家!”
“走?你已經是我家的人了,要去哪裏都應該得到我的同意!”
“哈?你好不好意思?我就算是被你買回來的,那也只能算是你買回來的長工!我哪裏算是你家的人?”
顧闌珊說完就要拉着小冉走。
“你今天要是敢出這個門,就不要回來了!”
司王氏氣得手指發顫的指着顧闌珊。
“正合我意!”
顧闌珊頭也不回的離開,她還正愁沒辦法名正言順地離開呢,
司驀然大步跟上顧闌珊,臉上依舊是一片笑意,可眼眸中更深層次的情緒卻叫人看不清楚。
“娘子昨夜纔跟爲夫同房,今天就要棄爲夫而去?岳母有事,我怎麼能坐視不理?”
顧闌珊要不是拉着小冉,此刻恐怕就跟大地來一個親密接觸了!
“你沒搞錯吧!我跟你哪裏同房了?”
小冉此刻也忘記了哭,他看着這個跟記憶中不同的姐姐,莫名的覺得姐姐現在的樣子好霸氣。
“你要在這裏說我們房間裏的事?你難道不是更應該先回家嗎?”
顧闌珊瞪了他一眼,原文裏雖然說這男人是個笑面虎,但是沒說他這麼不要臉啊。
“小冉,我們走!”
二人直接出了屋子,而司驀然也默不作聲地跟了出去。
顧闌珊跟着小冉來到顧家的時候,才驚覺自己住的那間土屋跟這裏比簡直是天堂!
顧家竟然只有幾件木板釘成的板房,家裏別說是糧食了,就連一個坐的凳子都沒有,簡直不像是人能待下去的地方。
他們平日裏,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啊?
顧不得看這些,小冉拉着顧闌珊進了顧大娘的房間:“姐,你快來看看娘吧。”
簡陋的破牀上沒一塊好棉絮,一位消瘦得幾乎沒了人形的中年婦人躺在牀上。
她兩鬢全白,臉色枯如槁木,出氣多進氣少,一看便是命不久矣了。
“娘!”
顧闌珊大喊一聲,上前去握住那婦人的手。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知道,這是原主帶來的情緒,但顧闌珊自己也着實被這場景嚇到了。
怎麼會有人病到如此地步!
顧大娘費力地睜開雙眼,聲音嘶啞:“是阿珊回來了嗎……”
顧闌珊趕忙點頭:“娘,是我,我回來了。”
一旁的小冉染上哭腔,語氣裏滿是悲涼:“姐,娘是得了風寒,再這樣下去,怕是……”
顧闌珊努力的壓制着自己心中的情緒,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小冉,你多久沒喫東西了?”
顧闌珊早就發現小冉步履虛浮,但是她沒朝着肚子餓的這邊想,等她看到這個家裏的現狀後,她才知道,他們其實就是餓了太久了而已!
“娘已經沒力氣了。小冉,你去請大夫,我去找點喫的回來。”
小冉哭着搖頭:“姐,家裏沒錢找大夫。”
顧闌珊愣了。
對啊,他們連喫飯的錢都沒有,又哪來的錢去請大夫呢?
“那你先照顧着娘,我去找點喫的,請大夫的錢,吃了飯再想辦法。”
司驀然先一步擋在顧闌珊身前。
“你在家,我去買喫的回來。”
他說完,不由分說的走出院子。
顧闌珊張了張嘴,還是把話吞到了肚子裏。
她在這種時候再跟司驀然對着來,就太不是人了。
等到司驀然拿着一袋白米回來的時候,小冉險些又哭鼻子了,他已經快一年沒喫過大米了!
“你先把粥煮出來,你娘太虛弱了,不能喫葷腥。我現在去屠戶家買點肉,回來跟小冉一起喫。”
司驀然說完不等顧闌珊回話,又一次步履匆匆的離開了顧家。
顧闌珊看着眼前的棚子式廚房,竈臺上除了一塊鹽巴以外,連一滴油都沒有!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好在只是煮粥,只要火候掌握好了也能煮得很香。
“小冉,幫姐姐燒火。”
顧闌珊手腳利索的把唯一的已經生鏽了的鐵鍋洗乾淨,又把淘洗好的米放進去,小火熬着。
不多時,鍋中的水開始升溫,食物的香氣也一點一點發散。
等司驀然再次走進院子的時候,一陣陣的米香勾得他不由自主的聳了聳鼻子。
這是怎麼回事?明明他前世已經喫過皇家御廚煮的飯了,但是竟然還沒有顧闌珊煮的香!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卻一時半會也看不出來這和普通的煮法有甚麼區別。
但那鍋中的白米粥晶瑩剔透,看上去軟糯爽口,米香襲人。
“回來了?你先坐一會。”
顧闌珊看見司驀然,主動走到他身邊,動作自然的把他手裏的肉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