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說出的委屈,便不算委屈,能夠搶得走的愛人,便不算愛人。
我一直一直含嚼着這句話,像沒加糖的咖啡一樣苦澀,哪怕是喝乾了,可苦還在舌尖心頭裏縈久不散。
火燒在身上,撕裂一般的疼痛着,幾度的黑暗,幾度的光明,迷迷離離得彷若彷近,誰在叫我,一聲一聲穿透了所有的鼓燥,倏地都靜了下來。“心若,醒醒。”擔憂和哀求的聲音混着我難以忍受的痛疼裏,讓我的腦子慢慢地清醒了起來,刺眼的光線,濃香的藥香味道,透破了重重的黑霧和重楚,越發的清皙起來。
一雙溫柔的手,輕輕地撫着我的發,哭泣的聲音說:“心若,你醒來,沒事了沒事了。”
聲音如此的心疼啊,我努力地睜開眼睛看她。盤辮成髻,長裙垂地,素衣寬袖,舒袖暗香雪膚黛眉,杏眸櫻脣,端是難得一見的佳人。
我靜靜地看着她,梨花帶雨的雙眼,就連哭的樣子也是這樣的美。
“心若。”她欣喜地叫了一聲,淚卻流得更兇了,緊緊地握着我的手:“心若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
我看清,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這是一個陌生的人,可是她握住我的手很緊很緊,想要給我力量,想要撫慰我身上的傷痛。
“心若,都過去了,別怕,姐姐不會再讓任可人傷害你的。”她用帕子捂着鼻子,哀痛憐惜的眼看着我的臉,看着我頭髮,霧氣化成水,從美麗的眼裏流出來。
心若,我的新名字嗎?陌生的地方,我新的開始,新的旅程嗎?
自稱我姐姐的女子,一手輕輕地撫着我的發,伏在我的臉邊低低地說:“心若,你怎麼這麼傻呢,一個女人的頭髮這麼重要你也剪掉,心若,我們忘了他,姐姐不會再讓任何人來傷害你的,我以顧氏的名義發誓,我顧心素馥妃絕不再讓我妹妹受半點傷害。”
她聲音清脆悅耳,字字卻說得無半點的軟弱。
我看着她美麗的臉寵,心劃過一些感動,輕輕地張口叫:“姐姐。”可是喉中竟然如火一樣的痛,甚麼字也叫不出來。
她聽到沙沙啞啞的雜音,越發的哭得兇,將臉埋在我的枕間。
“馥妃娘娘,藥煎好了。”外面有人輕輕地叫。
她抬起頭用帕子察臉頰的淚,卻發現那是溼漉漉的帕子,丟在地上就用衣袖擦拭。
我拉着她的衣服搖搖頭,硬是擠出一絲絲的笑。
“你想說甚麼?心若。”她低下頭認真地看着我。
我喫力地抬起手,在她的臉頰擦去那顆晶瑩滑下的淚,這麼美的女子,不應該哭的。
她卻是越發的哭得兇了,一手捂着嘴閉着眼睛無聲地大哭着。
“馥妃娘娘,藥煎好了。”門外的人再次的提醒。
她咬脣閉目,那淚還是從長長的睫毛下滑出,然後長吸一口氣,衝我笑了起來,笑開的梨花顏啊,怎生的傾國傾城。
“容兒,去請御醫過來,心若醒來了。”她聲音冷淡,已聽不出有幾絲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