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聽着手機那端冰冷的機械音,柯如素握着手機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
已經過去了6個小時,他一直都在通話,分明是把自己拉黑了。
顧城,他真是好狠的心啊!
絕望的閉上眼眸,大滴的淚珠砸落在地板上。
柯如素咬着脣,整個人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裏。她甚至不敢抬頭,不敢去聽外面瘋狂踹門的聲音。
門外的那些人,有她往日關係密切的好友,有她的親戚,甚至還包括她的家人。
此時他們趕來的唯一目的,就是——
“真是頭畜生,連親戚的錢也騙!”
“識相的話就立刻把門打開!”
“柯如素,我們當初那麼信任你……”
門外的聲聲如同魔音,直鑽進柯如素的腦海裏。她睜開眼,目光空洞地看着頭頂的天花板。
當初,爲了幫顧城度過生意上的難關,她問自己的親朋好友們借了一筆數額極大的鉅款。
可直到現在,她才醒悟到自己是被人騙了。
六個小時前。
S市,豪庭別墅1402門前,站着個身姿優雅的女人。
柯如素穿着羊絨大衣,她拎着一個精緻的緞面禮盒,塗了蔻丹的指甲在燈光下微微發亮。
顧城連着加班了兩週,她今天特意抽空,去商場買了顧城最愛的那款領帶。當作他辛苦工作的一點小犒勞。
大門被緩慢推開,樓道燈的光線逐漸投進了昏暗的玄關。
柯如素剛進去,就看到了散落在地毯上的高跟鞋和女式衣物,她表情頓時僵住了。
而在走廊盡頭的臥室,此時也傳出幾道若有似無的喘息聲。
“寶貝,你好棒!”
聽到那熟悉至極的聲音,柯如素身形一晃,勉強站定在原地。
她深吸了口氣,用五分鐘才勉強平復了心情。
不可能,顧城不是這樣的人,她絕對是聽錯了。
或者,就是他的狐朋狗友借了他的房子。對,一定是這樣的!
可臥室內不斷傳來一波波的聲音,熟悉到她絕不會認錯的聲音,將她自欺的想法徹底擊打粉粹。
柯如素的脊背有些僵直,好半晌,她才朝那間臥室走去。
隨着她走近,女人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透過敞開的臥室門,柯如素看見了大牀上抵死糾纏的兩人。
那個女人面孔恰好正對着柯如素。
她看到來人後,霎時瞪圓了眼睛,神情寫滿了不可置信。
顧城尚未察覺到這番變故,還在啞着聲音問,“寶貝,你怎麼了?”
親眼看到這一幕,柯如素指甲嵌進了掌心裏,忍不住冷笑出聲。
她掃了眼地上散落的領帶,HUGOBOSS,還是曾經她送給顧城的那條,現在被別的女人解開又扔在地上。
顧城猝不及防的被笑聲嚇到,他扭頭就看見站在門口的柯如素。
柯如素脣邊勾着抹譏誚,整個人恍若變了模樣,面色冰寒,步步朝着顧城的方向逼近。
行到大牀前,她抬着下巴,用諷刺的眼神打量着兩人,“怎麼停了,你們繼續啊。”
被現場捉住,顧城僅是晃了下神,卻毫不心虛。
他大咧咧的拽了被子一角,隨便遮了下自己,又坐起來盯住柯如素,笑了。
“這麼想聽?那一起來吧,你也好久——”
“閉嘴!”
顧城尚未出口的話被打斷。
聽到他說的字眼,柯如素只覺得大腦在轟然作響,抬手就把禮盒用力砸了過去。
尖銳的一角撞在顧城挺直的鼻樑上,隨着盒子落地,他鼻子也落下了幾大滴腥紅的血。
柯如素沒有細看,丟下禮盒就大步跑了出去。
時值隆冬,外面溫度很低,柯如素連呼出的氣都冒着白霧。
她踩着街頭上的積雪,連車子都忘了開,在路上茫然無措的走着。
柯如素怎麼也想不通,她是那麼的愛顧城,將他視作自己這輩子的男人。
平時半點也不敢矯情,讓自己變成商場上的女強人,和他一起打拼。爲他分憂,爲他借錢,怎麼到頭來卻是這種結果?
雙眼紅腫的回到了家,柯如素取了幾瓶42°的白酒,仰頭灌進嘴裏。
她讓自己冷靜下來後,才撥通了顧城的號碼。
那邊掛了幾次後,終於不耐煩的接通了。
柯如素表情漠然的舉着手機。她這通電話,只是想要回顧城借她的那筆錢。
二十萬……都是她自己多年來的積蓄,還有親朋好友們的錢。
接通後,柯如素佯裝平靜的開口,“我也不和你過多糾纏,從此以後,我們再無關係,你把我給你借的錢還我。”
“錢?我借你甚麼錢了?”
手機裏迴盪着男人熟悉的嘲諷聲。
“二十萬,那些都是我親戚的血汗錢。”柯如素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跟你這麼久,不圖你回報我的青春、付出,但請你把欠的錢給我——”
她的話被顧城直接打斷了。
“柯如素,你他媽想錢想瘋了吧?我甚麼時候借你二十萬了?拿不出證據的話,我會請我的律師告你。”
這句話,在寒冬如同當頭澆了盆冰水,瞬間涼透了柯如素的心,她握着手機的手都在顫抖。
柯如素竭力壓住心頭的怒火,她咬着牙,逐字逐句道,“顧城,做人不要太絕了!”
電話那端不屑地輕嗤了一聲,隨後就被絕情的掛斷。
柯如素又打了幾十遍,隨後在牀上輾轉難安。
過了許久,她突然起身抓了件大衣,急匆匆地披上就打算出門。
她真是太蠢了,所有錢都是借在她名下,顧城又讓她提出現金……這件事不能這麼完!
柯如素衝了出去,她剛按開電梯的門,可裏面衆人的熟面孔讓她一怔。
“顧城剛給我們打了電話,他說從來沒借過你的錢,柯如素,你還想騙我們多久?”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快還錢!”
一時間羣情激憤。
柯如素無力的想辯駁,可她的聲音卻被壓得完全聽不清,最後只能狼狽地逃回房間。
她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地上還散落了一地的酒瓶。
門外的聲音始終沒有停歇——
“柯家怎麼就出了這種女兒,我非要打死這個侄女不可。”
“我們撞門!”
柯如素絕望地捂着臉,目光飄向了連着客廳的陽臺。
人活到如此失敗,衆叛親離,真是她不對嗎?爲甚麼所有人都不信任她?甚至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她喝得雙眼發紅,而且頭重腳輕,整個人跌跌撞撞地朝陽臺走去。
這麼失敗,還不如去死。
門被撞開的剎那,衆人蜂擁着朝客廳擠來。
除了一地的酒瓶,只有少數幾個人,看到窗戶上那抹飛快逝去的身影。
柯如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