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季姀習慣一心一意地做一件事,在報名參加Creaty Force珠寶設計大賽後,她就開始了半隔絕狀態的閉關修行,縮在家裏一連就是一個月,這期間她成功地S入了決賽,不幸的是顧景珩也跟着她一起進入了決賽,想起他,她就一陣頭疼,這隻腹黑狡詐的大狐狸竟然趁着上次下廚時把她的零食通通處理掉了,最可氣的是他居然還留下一堆空包裝迷惑她,結果就是,當她想喫曲奇餅乾的時候只能望“盒”興嘆,想喫薯片的時候只能對“袋”自憐,還算他有點良心給她留下了一盒杏仁,不然她一定會S進他家裏爲她的零食報仇雪恨。

她坐在沙發上數着盒子裏最後幾顆杏仁氣得直磨牙,也不知怎麼回事,她最近幾次在天貓超市上買的零食不是送錯地址就是缺貨售罄,來來回回折騰好幾次,她既不願意出門又懶得再網購,乾脆就放棄了零食這一飲食來源,每天除了喫水煮蔬菜就是訂外賣。

突然想起那晚顧景珩給她做的那鍋八寶粥和清爽小菜,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啊!

古語云:富貴不能Y,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她雖然不是大丈夫,但也絕對不能爲了一口喫的去求他,她寧可餓死也不要向他低頭示弱。

可是她真的好餓啊,外賣甚麼時候能到啊?

敲門聲響起,季姀像一支離弦的箭嗖的一下竄到門前,然後迫不及待地開了門。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孩,白皙的臉龐帶着少年人獨有的朝氣,長相陽光俊秀,微微上挑眉眼顯得他有些輕狂桀驁,偏偏一雙眼睛卻清澈的像個孩童,實在是很誘人的一張面貌,但更誘人的是他手中提着的外賣。

“hello,帥氣的外賣小哥,我們又見面了。”

男孩歡快一笑道:“小姐姐,你的外賣。”

季姀接過外賣,嘻嘻一笑道:“不但可以喫到美食,還能有這麼帥氣的男孩子爲我送餐,我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

男孩嘴角一抽,神情有些悲壯的說:“小姐姐,我還要送餐,先走了,祝你用餐愉快。”

說完,一溜煙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跑的比兔子都快。

季姀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有些呆滯,這孩子怎麼跟逃荒一樣的避着她?是她太嚇人了嗎?

她低頭瞅了一眼自己的衣着,白色亞麻襯衫,修身牛仔褲,非常簡約又大方的打扮,沒甚麼不妥的地方,又想了想剛纔的言辭,頓時豁然開朗,搞半天是這小帥哥臉皮薄經不起她撩啊,真是善良赤誠的好孩子啊,比顧景珩那個傢伙好上幾百倍。

轉身走回屋內,季姀迫不及待地坐在餐桌前打開了外賣,她點了三菜一湯,紅燒排骨、香菇油菜、藍莓山藥和烏雞湯,明明都是很家常的菜色,卻做的出奇的精緻,看來最近飯館大廚的水平都很不錯啊!

拿起筷子大快朵頤,季姀笑得滿足,世間萬物惟美食不可辜負,至於顧景珩和比賽等她喫飽喝足快活夠了再說吧!

與此同時,剛剛給季姀送外賣的男孩正在顧景珩的家中大吐苦水。

林陌坐在客廳的灰色沙發上,一臉的悲壯:“哥,嫂子今天又撩我了。”

站在廚臺前的顧景珩身姿頎長如青松翠柏般堅韌挺拔,背對着林陌說:“小陌,我給你預約了醫生。”

林陌一怔,訕訕道:“醫生?甚麼醫生?我身體挺好的啊。”

顧景珩手中的菜刀狠狠砍斷了一根牛骨,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的說:“整容醫生,你這張臉太花哨了。”

花哨!?

整容!?

這是把他當做一塊可以所以裁剪的布對待嗎?

林陌想起剛纔顧景珩切牛骨的狠勁,心下了然,他這位無所不能的總裁老哥是在喫醋啊,可這跟他有甚麼關係!?他明明是被撩的那一方啊,而且他見勢頭不對就立刻溜了啊,天可憐見,他真的只是一個打醬油的路人。

“哥,我們可是兄弟啊!”

顧景珩淡漠的嗓音輕飄飄地落下:“親兄弟之間也要明算賬。”

林陌無奈地嘆息,陷入愛情的男人啊,完全沒有理智可言,連兄弟都不要了,見色忘義!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說出口的,於是只好轉移話題。

“哥,你這是又在爲嫂子研究甚麼新菜色啊?”

顧景珩放下菜刀,打開水龍頭洗手,他望着嘩嘩的水流,語氣帶着幾分柔和的關切,說:“今天的菜她還喜歡嗎?”

林陌壞壞一笑,眸中含着調侃的意味,說:“何止喜歡,簡直是癡迷,哥,你都不知道,嫂子看着你做的菜的時候眼睛都在放光,簡直就像是遇見了獵物的餓狼。”

顧景珩一邊擦手一邊走進客廳,站在沙發旁低頭睥睨着林陌,笑了笑說:“你確定她不是把你當成獵物了?”

林陌橫了顧景珩一眼,悠悠道:“哥,嫂子連你都看不上又怎麼會瞧上我,你多慮了。”

顧景珩眉頭一皺,臭小子,長本事了,居然敢嘲笑他。

林陌繼續說:“哥,你說你這萬年異性排斥體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孩,可人家卻對你半點意思都沒有,這說明你的魅力不夠啊!還有你這撩妹手段也太憋屈了吧,你把我從國外揪回來也是爲了偷偷摸摸改嫂子的手機程序防止她在網上亂買零食喫,還有能第一時間看到在她定訂了甚麼樣的外賣,你知道嫂子廚藝不好不愛出門又擔心外賣不合她口味,爲了能讓她喫的好喫的開心,你連偷樑換柱這種招數都用上了,最可氣的是你居然還把我當做免費勞動力替你給嫂子送飯,你費盡心思做了這麼多事情卻不願嫂子知道,我都替你覺得累。”

他本來在國外電競界玩的風生水起,卻被自家的黑心老哥一個電話叫回來做了黑客兼紅娘,他心累啊!

顧景珩像安撫小狗一樣摸了摸林陌的頭,語重心長的說:“小陌,你還是沒長大啊,不懂成年人的世界。”

林陌抬眸望着顧景珩,咬牙道:“哥,我的確不懂你的世界,因爲你壓根就沒打算讓任何人懂過,只是你既然喜歡季姀,就該將你爲她做的這些事情坦誠相告,如果你一直沉默下去,季姀永遠只能做我口頭上的嫂子。”

顧景珩緩緩走到落地窗前,透過窗外金黃色的陽光望着一道之隔的季姀家,淡淡的笑了,說:“小陌,你不懂,沉默是我愛她的最好方式。”

林陌撫着額角一陣頭疼,但是又拿顧景珩沒辦法,憤憤道:“隨你便吧!哥,但我提醒你一句,嫂子那張臉太招搖了,追她的人估計能排一條街,用不用我在她手機裏放個小程序,方便你確定她的位置,要是你想知道她跟誰通過話,這點事我也是能辦到的。”

顧景珩聲音冷硬:“你不許自作主張打擾她的生活。”

林陌臉一黑沒吭聲。

說的好像你沒打擾人家生活似的!

“那好,哥你就慢慢熬着吧,我倒要看你怎麼把嫂子拿下。”

“小陌,你可以走了。”

“卸磨S驢。”

林陌氣呼呼的走了,站在門口時,他瞥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幽深的望着對面的顧景珩,心裏的氣憤突然消散了不少。

這樣落寞的老哥,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啊......

偌大的屋子再次歸於平靜,空氣中飄散着一股清冷的寂寞,午後醺黃的陽光灑落在地上,映出一圈圈盪漾的金波,白衫黑褲的青年靜立在這交錯的光影中,姿態卓爾眉目清俊。

顧景珩的手輕輕按在落地窗上,望着對面那座安靜的小樓半是無奈地說:“也不知道你從小到大是喫甚麼活下來的,瘦的跟營養不良似的。”

又似乎是想到了甚麼足以溫暖一生的幸事,眸光脈脈的喃喃道:“不過,以後我一定會要把你養的白白胖胖。”

季姀再次走出家門的時候,已是薄暮時分,天際泛着緋紅色的煙霞,林蔭小道上灑着錯落的光影,她深深呼吸着帶着青草芳香的空氣,心情一陣舒暢。

“月朗風清,好天氣啊!”她一邊抻着懶腰一邊愜意的說。

“這樣的好天氣最適合散步了。”

季姀脖子一僵,緩緩轉身,一臉頭疼地抬眸看着不知甚麼時候站在她身後的顧景珩,咬牙說:“顧景珩,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顧景珩走近季姀,突然俯身凝視着她的眼睛,嘻嘻一笑道:“是啊,我就是一隻不散的陰魂,專門纏着你。”

季姀也不生氣,雙手環抱在胸前,好整以暇道:“你也就能得意這一天了,明天一切就都結束了。”

“季姀,你就如此肯定我會輸?”顧景珩微微一笑說。

季姀似笑非笑的說:“正常情況下,你是沒有勝算的。”

“季姀,我會光明正大贏過你,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季姀一怔,眼中擠滿了顧景珩堅定的剪影,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剛纔不過隨口一說,他至於這樣賭咒發誓似的跟她解釋嗎?

她雖然不喜歡他,但還是很相信他的人品的,背後使陰招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以他這樣高傲的性格肯定是不屑於做的。

“這也是我要跟你說的。”

顧景珩目光深沉,頗有些無可奈何的說:“季姀,比起贏過你,我更喜歡照顧你,其實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一輩子輸給你。”

季姀被顧景珩突如其來的甜言蜜語搞得心頭一跳,心裏感嘆:這小子估計是談過很多女朋友,所以才練就了這麼高超的撩妹技能。

她是隨口敷衍好呢?還是嚴詞拒絕好呢?無論怎麼做他好像都會纏着她不放,要不乾脆把他打暈扔回他家門口好了。

清脆的鈴聲悠悠想起,季姀一樂,天助她也,這樣就有藉口打發走顧景珩了,看着來電顯示,脣畔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喂,喬神醫,打電話來有何貴幹啊?”

顧景珩微微皺眉瞥了一眼季姀的手機屏幕,喬神醫,是男是女?看樣子季姀和這個喬神醫關係匪淺啊!

“你要回國了,甚麼時候啊?”

季姀做驚訝狀。

顧景珩表情漠然:“......”

“明天,這麼快。”

季姀做驚喜狀。

顧景珩表情陰冷:“......”

“好啊,我明天去機場接你然後再去浪一晚上。”

季姀眉飛色舞的簡直要飄上天了。

顧景珩表情猙獰:“......”

季姀掛掉電話,滿臉的喜色,全然把顧景珩當成空氣忽略的十分徹底,自言自語道:“明天上午是Creaty Force珠寶設計大賽的決賽,下午要去接機,晚上還要跟喬神醫共度良宵,時間還真是緊迫啊。”

顧景珩竭力平復着錯亂的吐息,一向淡漠的嗓音彷彿被劃出了無數細小的缺口,說:“共度良宵?不知這位喬神醫是何方神聖,竟能讓你青眼有加。”

季姀此刻心情頗好,連帶着看顧景珩都順眼了幾分,嘻嘻笑着說:“想知道,求我啊。”

“我不想知道。”顧景珩漫不經心的說:“天氣這麼好,我接着去散步了,季小姐,你請自便。”

自便自便,我自隨便,你自不便。

季姀望着顧景珩離去的背影,渾身都覺得舒坦,喫醋了吧?妒忌了吧?憤怒了吧?

你要是不知難而退,以後有你受的。

現在有了同盟軍,她就不信二對一還會輸給他,雖然把喬神醫推出來做擋箭牌有些不厚道,但是能給他心裏添堵,她就說不出的痛快。

再一想到明天不但能見到故友還可以徹底擺脫顧景珩這塊牛皮糖,她這心裏就感覺倍兒爽。

顧景珩向來是個淡漠甚至有些寡情的脾氣,二十七年來,動怒的次數屈指可數,可今天他不止動怒了,而且動的還是雷霆之怒,革命尚未成功,就先冒出來一個情敵,最可氣的是季姀與他的這位情敵感情相當不錯,雖然也知道她此舉有故意氣他的成分在,可他還是不由地有些擔憂。

他可以拼命改變這世上任何事情的結局,卻唯獨猜度掌控不了她的心,甚至連賭她終有一日會愛上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原來,愛真的會讓人誠惶誠恐、患得患失、若癡若狂。

顧景珩將身體深深陷入柔軟的牀榻,藉着昏黃的壁燈光芒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晚上十一點,離明早九點開始的Creaty Force珠寶設計大賽的決賽還剩不到十二個小時,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總裁,你這麼晚找我有甚麼命令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韓銘微微驚訝的聲音。

顧景珩淡定地下了命令:“韓銘,替我去查一個人。”

“查誰啊?”

“一個姓喬的醫生。”

“......”

電話那頭的韓銘望着發亮的手機屏幕感覺自己還在夢中尚未甦醒。

“總裁,就沒有別的信息了嗎?”

顧景珩又說了一串電話號碼,然後淡淡道:“照着這個電話號碼去查,明早八點我要看到這個喬醫生的資料。”又貌似無意地補充道:“如果做不到的話,明天你就收拾東西走人吧,我身邊不留無用之人。”

電話那頭的韓銘想要揭竿起義!但飯碗更加重要啊,所以只能任勞任怨地去執行總裁大人的命令。

顧景珩失眠了,他其實平時睡眠就不是很好,經常躺在牀上看着黑漆漆的屋子一夜也不合眼,只是今夜尤爲的難熬。

他起身走到陽臺門前,手緩緩撩開了窗簾,目光越過浸染漓漓月色的玻璃門望着對面同樣位置的陽臺,漆黑的瞳孔中游蕩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似愁似憂又似慌亂。

終究是沒有推開門走到陽臺上,長長的一聲嘆息過後,顧景珩坐回了牀沿,神情淡漠只是眉宇間似落了一層清霜。

他有幸參與了季姀的過去,但無緣在她心中留下些許痕跡,可過去終究是追不回來了,他想要的是她的未來,可她似乎連一絲絲機會都不肯給他。

於她而言,他恐怕只是一個入侵者,打擾了她的生活,破壞了她的安寧,她想要驅逐他,也是合情合理,可他卻做不到放手,他無法將她賜予他的那些溫情與回憶流放到時間的荒原。

她或許並不完美,但她的好與壞,他都可以笑着接受,包括接受她不愛他這件事。

但今天看到她對另外一個男人即使是遠隔千里也笑得那樣歡喜,他生平第一次嚐到了嫉妒的滋味。

愛上季姀,不亞於一場粉身碎骨的劫難,可他卻心甘情願地承受,明明知道她是一劑見血封喉的毒藥,還是飲鴆止渴般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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