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葉七丫這會兒實在是頭疼欲裂,根本沒有力氣往外跑,只能抱起瘦小的八丫坐在地上,幫她清理着頭上的碎石,這個家實在是太亂了。

過了沒一會兒,幾個匆忙的腳步走進了葉家的院子,

“大山,快出來,里正來了。”

一個蒼老的男聲先傳了過來,是葉老爺子的大哥葉大河帶着河溝村裏正和里正娘子馬氏一起匆匆趕來了,同來的還有葉大河的大兒媳婦劉氏。

葉老爺子皺眉從屋裏走了出來,顯然不知道爲甚麼里正忽然來了。但里正卻不理他,衝着馬氏抬頭,馬氏便帶着劉氏有眼色的向着秦氏屋裏走,卻被站在一旁的葉老太太攔住,

“妹子你這是做甚麼去,那屋子現在都是......進去不吉利,誒,妹子,妹子裏面不乾淨......”

“高氏!你放開,我一女人家怕這個做甚麼。”

馬氏做里正娘子這麼多年,自有一股子底氣,一把甩開葉老太太的手,三步並作兩步的就進了屋子。高氏看攔不住,只能擔憂的站到葉老爺子身後,暗地裏搗他兩下,卻被葉老爺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再不敢動作。

過了好一會兒馬氏才臉色難看的走了出來,表情中帶着濃濃的同情,對着里正搖搖頭,

“我看着秦氏和孩子都不太好,那褥子上都是血,叫也叫不醒,我就給餵了水。”

說罷還輕輕的補了一句,

“涼水。”

里正也沒有多說,只是點頭表示沒事,這裏畢竟是葉家,馬氏作爲外人,若是自作主張燒水不合適。

“大山,讓人去請宋大夫。”

里正態度很堅持,只是葉老太太卻不願意了,

“里正,這女人生孩子的事請甚麼大夫啊,我家的孩子都是自己生的,哪裏能讓男人來看。

再說了,請大夫不用錢啊,家裏都窮的揭不開鍋了,哪裏有錢啊!這不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嗎!”

宋大夫自然是個男人,男人看女人病,說出去不好聽。村裏都窮,女人生孩子能請個有經驗的穩婆就是好的了,誰家也不會錢燒的請甚麼大夫。

只是她話一出口,里正便狠狠的拿柺杖敲着地面,臉色難看至極,

“荒唐!這還是生孩子嗎,這是大出血,要人命的!若不是五丫頭來求我,你們是不是就要讓秦氏等死,讓孩子等死!

葉老二我告訴你,秦氏是你葉家的兒媳婦不錯,但她也是我河溝村的村民,你們不給她請大夫就是草菅人命!今日秦氏要是死了,你那大孫子一輩子也別想考上秀才!”

里正太清楚葉老爺子在意甚麼了,一個壞了名聲的讀書人,前程也就沒了。葉大河一看這情況,急忙打圓場,

“老二,聽里正的,快去請大夫來。”

葉老爺子吸了兩口旱菸,衝着何氏點了頭,何氏不情不願的扭着肥胖的身軀走了出去,而葉老爺子也請了里正三人進了主屋,這大冬天的,外面真的冷的厲害。

在場幾人都是不言不語,葉老太太知道是五丫請了人過來,惡狠狠的在她軟肉上擰了幾下,威脅道,

“你個賠錢貨給我等着,看老婆子不打死你!”

五丫被擰的生疼,臉色也蒼白無助,但想到妹妹說的話,娘和弟弟的命都在她手裏,便覺得徒然升起一股子勇氣,現在他們三房真的只有她了。

其餘幾人都是不言不語的坐着,高氏聽從老爺子吩咐,給幾人端了幾碗熱水,熱氣蒸騰而起,與屋外的冰雪形成鮮明對比,一如此時五丫的內心。

因爲昨夜剛下過雪,路上難走的很,估摸着一刻鐘過去宋大夫才氣喘噓噓的過來,而何氏卻還不見人影。

“病人呢,是不是大出血。”

宋大夫是個有醫德的好大夫,一聽何氏說秦氏難產大出血,背了藥箱就一路跑了來,肥胖的何氏追都追不上。

“宋大夫,秦氏在屋裏呢,麻煩您去看一看,還有那孩子,都是人命,能救就救一救吧。”

里正從正屋出來與宋大夫交代,只是宋大夫卻沒有立刻進去,

“老夫來自然是救人,只是老夫先說好,救不救的好暫且不論,秦氏是女子,這又是生孩子的事,雖說醫者無男女,但老夫這一進去,秦氏的名聲......”

這落後的村莊裏,女子壞了名聲就是要命的事,多得是女子寧願死也不願找大夫治療的事,更有那治療後找大夫麻煩的事,宋大夫是好大夫,但也不想惹麻煩。

“宋大夫您放心,此事我吳方山來證明,一會兒讓馬氏跟着一起進去,若是日後秦氏和葉家找您麻煩,老頭子我族規處置!”

這是警告葉家以後不能因爲此事訛詐宋大夫,這些年葉老太太還真沒少幹這種事。

宋大夫得到承諾也不再拖延,帶着里正媳婦馬氏便進了屋子,而氣喘吁吁趕回來的何氏被葉老葉子使了個眼色,也乖覺的跟着進去。

過了沒一會兒何氏就被支使着出來燒熱水,一盆一盆的熱水端進屋,出來的都是血水,大概換了七八盆水才停。

又過了半晌,裏面忽然傳來斷斷續續的孩子哭聲,聲音小的還比不上那貓崽子,這孩子滿打滿算也就八個月,能活着就不錯啦。

宋大夫神色難看的出來,後面的馬氏滿手的血,找了點熱水兌着雪勉強洗了洗手,臉上還是不太好的表情。

“宋大夫,秦氏和孩子怎麼樣了。”

“哼!怎麼樣了?你說怎麼樣了,這一家人夠狠得,那秦氏難產大出血,胎盤都沒出來就沒人管了,就剩一口氣兒吊着了!

那孩子早產,天生體弱,口裏一口痰沒出來,我給摳出來了,暫時沒甚麼事,不過以後只怕是離不了湯藥了,要精細的養着還能多活些日子。”

宋大夫也是氣狠了,他是大夫,病重的見得多了,但像這種情況還不叫大夫的真沒見過。

“那秦氏如何?可能保得住?”

里正眉頭蹙的更緊,雖知道宋大夫心情不好但,仍是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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