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水榭內,桌椅軟塌,雕案古琴,一應陳設十分名貴典雅,兩人此刻都無暇顧及,

厲雲清把元璟澈扶到一側椅子上,外面腳步聲已遠,

她略微鬆了口氣,正要從元璟澈身上起身,猛地盯在他玄色衣袍的胸口上。

那裏正在滲着甚麼!

她眸光倏地一沉,蹙眉看向元璟澈:“你受了傷?”

這一路走來,他爲甚麼不說?

誰能保證他滲出的血,沒滴到路上?

元璟澈沒精力搭理她,胸口一陣陣劇痛,他知道傷口裂開了。

厲雲清看他蒼白着臉,隱忍不說話,

眉間閃過厲色,手下一番,一根銀針刺痛了元璟澈捂着胸口的手,

元璟澈喫痛手一鬆,厲雲清趁這個功夫,擋開他的手,扯開了他身上衣襟,

半個胸膛露在外面,裹着紗布的胸口衣襟滲了不少血,甚至還在不斷滲出。

元璟澈沒料到這個宮女會對自己動手,更沒想到她會動這樣的手!

看自己身前被扯落的衣襟,他面色冷沉,隱有S意在散發:“你放肆!”

正要動作,身上幾處猛地被刺住,

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動彈。

他陰沉盯着面前的宮女:“宮裏對皇子動手,有沒有想過甚麼下場!”

厲雲清沒空理他,眉間沉冷一片,揭落他胸口的紗布,

剛纔第一眼,她就知道這傷勢很嚴重,

再不及時,這人會出甚麼事,誰也不敢保證,

幸虧從陳御醫那裏拿的銀針夠多,數根扎入元璟澈的身體,這次是胸口,隨即翻手不停,手下快如閃電或輕或重,刺穴,

元璟澈隱約感到如雨一樣,密密麻麻的刺痛,

隨即,他明顯感覺胸口的堵塞通了。

一口氣順暢下來。

胸口血也止了住。

他眸中驚詫看着面前,一派與她容貌不符的清冷,給他認真嚴肅施針的宮女。

這醫術,比宮裏如今的御醫院院使還要好,

眯眼,懷疑看她,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厲雲清給元璟澈施完針,看了眼那傷勢,神色微緩。

目光掃過傷口上的華烈脂,輕蹙眉,

華烈脂上在胸口,這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重新伸手,給他把帶血的紗布纏好,

兩人湊近,淡淡馨香傳入鼻尖,元璟珏承認十分好聞,卻本能厭惡避開,

意外扭頭,聞到那額頭的華烈脂味,蹙眉,更帶着深深的懷疑看着給他纏繃帶的宮女,

用藥珍貴的華烈脂,怎麼會給一個宮女用?

外面都是禁軍,兩人現在在一處,厲雲清絕不能讓元璟澈在自己身邊出事,給元璟澈纏好繃帶,暫時安頓好他的傷勢,正要起身查看外面禁軍是否去了別處。

突然聽到一聲痛唔,她蹙眉,看向元璟澈,

見人蒼白着臉,滿是痛苦的模樣,不由問道:“怎麼了?”

元璟澈目光落在身上,扎着的讓他無法動彈的銀針上,忍痛不語。

厲雲清掃了眼那些銀針,的確扎住了他的穴道,讓他動彈不得,氣血也因此不好運行,

他身上傷勢嚴重,是會有影響,

不過她一臉懷疑,看他:“殿下連華烈脂都敢抹胸口,還會受不住這點痛?”

元璟澈似乎痛得說不出話,剛一張口,“嘔,”他口中猛地湧出一口鮮血。

厲雲清看得一驚,忙去給他撤了身上銀針,

待銀針撤去那一瞬,元璟澈痛楚面色一厲,猛地朝厲雲清抓去,

厲雲清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一下就被制住了雙手。

厲雲清被迫仰起頭,脖頸被元璟澈緊緊掐住,她痛“唔,”一聲,看元璟澈:“殿下,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元璟澈胸口的傷,讓他近乎生死之間,

他還敢強行自傷,騙她撤了針!

元璟澈不置可否,只掐着手下滑嫩的脖頸,這肌膚滑嫩的可不像,是個這樣長相粗淺的女子可以有。

目光灼灼掃過這張臉,被雨水淋過,有些怪異,

他快速擦去臉上僞裝,露出一張極美的臉。

他手下力道頓了下,這張臉他認識。

“厲四小姐?”

元璟澈曾到過丞相府,她們有過一面之緣,厲雲清不覺得自己能辯解甚麼,艱難扯脣開口一笑:“不過一面之緣,殿下還記得,是臣女的榮幸。”

元璟澈蹙眉看着分明被他掐在手裏,隨時可能喪命,卻面前神色平靜,無慌無懼的女子,

不由想起曾經入厲相府的幾次情形。

曾經有一次被他們幾位皇子撞上,那個分明相府嫡長女,卻在相府夫人小姐都迎合討好他們的時候,站在角落,充當隱形人,當奴婢站了一下午的厲雲清,

當時只覺那女子怯懦無比,若非記性好,觀察力極強,都絕不會對這個只有一副好皮相的女子有甚麼印象。

此刻,他卻不得不讚一句:“四小姐當真是讓人刮目相看,還記得曾經入相府拜訪時,可瞧着厲四小姐乖巧聽話的很,想不到本皇子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厲雲清喉間難受,卻微微揚脣:“殿下人前,也乖巧的很。”

元璟澈臉色霎時難看,看着她的眼裏充滿了S意:“所以咱們現在是甚麼?一隻狼碰上一隻小狐狸,你說,厲四小姐,一隻狼和一隻小狐狸在一起會做甚麼,”

他力道一大,聽她痛“唔”一聲,他貼近她的脖頸,嗜血道:“狼會咬死它!”

喉間力道加重,感覺到元璟澈嗜血的S意,厲雲清隱在袖口的手裏微動,

艱難開口道:“殿下就,這麼,報答自己的救,命恩人?”

元璟澈面色不變:“宮裏有宮裏的規矩,看了不該看的就要死,救了誰都沒用,頂多,我會爲你多燒幾張紙。”

厲雲清輕嘲:“呵,怎麼殿下不是用祭石的嗎?”

“你說甚麼!”他臉色一沉,手下力道一岔,見狀,她手下銀針一亮,正要動作,外面傳來一聲輕嘲:“嗤,是誰在這裏擺石祭拜,皇上早已對此下了必S令,這宮裏是誰不想活了!”

兩人統統一僵!

厲雲清扯脣:“看來殿下不光祭石,連紙都沒機會給我燒了,咱們到底要一起死。”

元璟澈厲喝:“閉嘴!”

外面不斷傳來劍擊在石上搗弄,還有腳踢石入湖之聲,元璟澈臉色越來越沉,更隱約閃過一絲隱忍痛楚,

厲雲清看在眼裏,略微複雜,她方纔扶元璟澈來水榭的時候,就發現那地上有一堆祭石,

而她也觀察到元璟澈指間有些泥灰,就不難知道那擺祭石之人是誰。

民間有習俗,在墳頭擺石,可以擋邪祟亡靈,擺在死者喪生之地,也有聚魂祭拜之意,

民間許多遠方喪親,找不到屍首的百姓,便會隨地擺石聚魂,念死者名字,以作祭拜。

對於堂堂皇子,豈可祭拜一介宮婢,不說皇上不悅,百官也會紛紛上諫,明芳當是那不便祭拜之人,

尤其,十幾年前,太后宮中有宮婢在宮角擺石祭拜先皇時期的傾華太子,之後沒過多久,太后就無緣無故病重不起,甚至差點薨逝,皇上向來孝順,知道此事後,龍顏大怒,杖S了宮女,

對於此祭拜之法也深惡痛絕,至此下了必S令,要是此事鬧出去,就算元璟澈是蘭妃之子,怕也會惹上大禍!

遙想當年,她也曾在沈氏眼皮底下,這樣悄悄祭拜母親。

見他有些亂神,她手下一動,銀針直刺入他掐着她脖頸的手!

他蹙眉,不算太痛,手卻驟然失力一瞬,讓手下人脫了身。

他卻也顧不得收拾她,透過擋在他們面前的四扇屏,往水榭外小窗看去。

十數道明光甲身影,在錯雜楓樹間格外搶眼,又看向水榭外沿一端的湖水,身形一動,便要過去,

卻被一隻手按住受傷處的肩頭,直接按回了椅子上。

一次又一次被一個女人這樣逾矩無禮,他怒視向面前厲雲清:“你真想死不成!”

厲雲清冷道:“我看殿下真想死纔對,離心脈不過數寸的傷口,

此刻全然崩裂,好不容易止了血,殿下竟然要去下水,

這是爲了躲避追查,直接一了百了,畏罪自S?”

“都尉,前面是水榭處!”

“過去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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