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次相遇

“你叫甚麼?”

“奴婢錦繡,見過少夫人…”

雲舒見這個丫頭生的還算清秀,尤其她一雙彎彎柳葉眉奪人眼球,細細長長的倒爲她增色了不少。

“錦繡…”雲舒喚道。

“是,”那丫頭福身,給雲舒行禮,“少夫人有何吩咐?”

“我從不描眉,以後不必爲我置辦這些。”

錦繡略尷尬:”是,奴婢明白了。”

她尷尬的不是雲舒阻止她畫眉的動作,而是尷尬雲舒天生一副好皮囊,美中不足便是這雙秀眉,若能稍稍彌補豈不是十全十美了,偏偏她還不要,這倒讓她難以理解了,成人之美沒有錯,尷尬的是你要成人之美,那人卻滿口拒絕。

敏柔綰好了髮髻,也只稍加點綴,比起那些花枝招展珠翠滿頭的少婦,不知要好上多少個檔次,“以後小姐…少夫人的梳妝打扮都由我來就行。”

敏柔跟着雲舒久了,雲舒的心思便是她的心思。

“是…”

雲舒見她語塞片刻而後又改口,才發現敏柔這丫頭一直都是喚的自己小姐,無奈出嫁從夫,自然是以“少夫人”這個稱呼爲優先了,而在這陌生的相府內,更要在言語上知分寸。

一切梳洗完畢後,敏柔替雲舒更上了一件嫣紅色爲底,寒梅刺繡圖案爲裝點的綢緞羅裙,比之方纔從頭到腳一片白的中衣來看,這一水穿身上,倒似另有一片韻味,真真應了那句“濃妝淡抹總相宜”。

雲舒不愛豔色,只是她知道婚後一日需向公婆問好侍奉用茶,故要穿的豔麗才合規矩,敏柔更這一件,大抵也是這個意思。

轉過身去,她發現那個帶頭的嬤嬤正在整理牀榻,但是又好像在尋找甚麼似的,前前後後幾次,也沒下來,最後她眼尖撇到牀腳時,面上浮現笑容,且這笑容裏夾雜着雲舒看不懂的情緒。

之見她伸長手從牀腳那裏取出一塊四角見方的白色布絹,然後欣喜的揣在了衣袖中,回頭便大聲說道,話中的笑紋藏不住,都在臉上:“恭喜少爺少夫人恩愛長久,早生貴子!”

雲舒莫名其妙,突然來這麼一句是做甚麼。

直到她看見嬤嬤將袖子中的布絹置於那個原本空着的托盤內時,她才明白其中原委,那個托盤不就是她方纔進來的時候端着的嗎。

絹上一點紅,這會子看來挺刺目的,她更多的是疑惑,昨夜她與沈棲遲分牀而眠,斷沒有逾越親近,怎會有元紅可落?

莫不是自己睡着的時候被……

不可能,斷斷不可能,她全身一切感覺都正常,絕沒有與甚麼人親密過,只是那東西是從何而來?那嬤嬤恭賀的話分明是認定她和沈棲遲已行夫妻之禮,這時候上前去說她並未與君共眠,那纔是極爲愚蠢的舉動,只是這般誤會,以後怕是有口說不清了。

她是個聰明人,既來之則安之,若是沒有那點紅,恐怕自己此刻已被千刀萬剮抓進牢籠了,旁人才不管她是否真的與沈棲遲牀上恩愛,只會斷言她婚前不貞,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罷了,隨它去吧。

“少夫人,都準備好了,請前往前廳敬茶,少爺已在那等候。”

嬤嬤笑逐顏開,肯定還以爲他們夫妻二人感情良好呢…

沈棲遲這小子倒動作快,已經去了?

“他何時起的?”

“回少夫人,少爺卯時便起了,說是您…您昨夜太勞累,吩咐我們晚些再來伺候。”

當然勞累了,把那麼大一個“死人”從門口拖至牀榻邊,有多累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明白,聽嬤嬤話中的意思和麪上表情,是此“勞累”非彼“勞累”啊。

雲舒冷汗:“去前廳吧。”

相府前廳。

沈安士已坐在高堂椅上,口中絮叨,對着沈棲遲在說着甚麼,而沈棲遲已褪去昨夜凌亂的衣物,換上了一件淡紫色連雲錦爲料,銀線織就作鑲邊的長袍,仔細一看上頭還繡着蓮花圖案,腰間玉帶約有三指寬,在衣物外圍纏繞,腰身挺拔顯而易見,下頭還掛了些香囊玉佩,錦袍的前擺很長几乎要將鞋面蓋住,那是因爲他正低頭俯身聽着父親的“教導”。

見到雲舒過來,沈安士立馬換上一副笑容,這笑容中充滿了對雲舒的慈愛,與方纔那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

“兒媳來遲,請父親恕罪。”

沈安士春風滿面,絲毫不介意:“無妨,這會子也不算晚。”

雲舒從敏柔手中接過茶水,膝蓋微曲,與他二人行禮,“舒兒見過夫君,見過父親大人,願父親大人福壽安康。”隨後便將茶水敬與沈安士,面上不卑不亢,從容淡定。

沈棲遲聞得話語,眼睛一斜,撇看雲舒,這一看不要緊,心卻着實快進了幾秒,本是無意斜視,再來卻已經移不開眼睛了,這是他第一次正眼見到雲舒,就已被她極爲清澈透亮的秋瞳所吸引,無謂美貌,只是那一雙眸,足以掩蓋任何不可方物,她淡定,冷靜,從容悠遠,遺世獨立,就如同春雨下錯了季候,溫暖溼潤,令人意外,更令人不得不喜愛。

一時間失了神。

沈安士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對這個兒媳婦是說不出的滿意,這般賢良淑德言語得體的女子,嫁給他兒子,簡直就是他暴遣天物。

“舒兒有心了,昨日大婚爲父不便打擾你們,今日掛心,想問問你在府中住的可還習慣?”

沒有意識到身側考究的眼神,只專心應答沈安士的話:“勞父親操心,兒媳一切都好。”

“呵呵…那便好,如今你是遲兒的妻子,這個混球素來不讓我省心,總是冒冒失失,不成體統,往後得空可要煩你了。”

“父親…!”

沈棲遲未曾想到父親會這樣說自己,難免臉面掛不住,尤其是雲舒還在場,這就更加使他尷尬無比,平日這種話聽得多了也慣了,可是今日怎麼,這般不自在?

沈安士看向他,立馬失了笑意:“怎麼了,我有說錯你嗎?”

“沒有…”沈棲遲咬牙,感到異常丟臉。

再轉頭親切的對着雲舒嘮家常,彷彿雲舒纔是他的孩子,而沈棲遲是個不受重視的養子...

“舒兒啊,這個遲兒從小沒了母親,他被我縱壞了,不成器侯,所以日後若有甚麼失禮之處,你還要多擔待…”

“父親言重了,相夫教子乃是兒媳的本分。”

這話聽的當真舒坦,他真是越看雲舒越喜歡,總忍不住要多閒話兩句:“遲兒沒規矩,你平日裏與他相處不必拘束,若他有得罪,但凡打罵也無妨…”

聽自己的父親將自己貶的一文不值,還許這小妮子能打罵之權,他怎麼能忍?難不成她能越過自己的母親去不成?可是父親面前他不得不得忍耐…

雲舒餘光瞟見沈棲遲面上黑暗,顯然對沈安士的揭短很是不滿,但是又不宜當場發作,這種喫癟的模樣當真好笑,雲舒不由得笑出聲。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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