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雲山山腰以下羣魔亂舞,妖怪當道。一行人裏因爲落雁和雲中生的存在,天然磁石一樣強力地吸引來很多非分的注意和想象。
周棲從沒在山間漫步過,內心頗爲享受。但林間樹外時隱還現的偷窺狂徹底毀了他的興致,他只好在一行人後面作一個盡職的後衛,配合前鋒白鹿一起護送中間兩個誘惑妖怪的美女子。
“若是讓白鹿來後面,他就要情非得已地變化成一罐行走的醋罈子。”周棲內心發悶,想找點樂子。
落雁以爲這話的意思是,如果讓白鹿走後衛,他會嫉妒領頭的前鋒,就搭話說:“你這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白鹿是不是君子很難說,反正我是要喫醋的。”
白鹿只管揣着他沉默的金子穩步向山上走,雲中生則加入說:“你們兩個在說甚麼呀?”
“雲中生,你漂亮還是落雁漂亮。”周棲也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
“仙子當然比妖怪要美呀。”
“哦?是嗎?我覺得你更吸引人,現在的你和你的真身都很美。“
“周棲,你喜歡妖怪?”
“我喜歡妖怪。”周棲叫得很大聲,故意讓林間的妖怪們聽得一個真切。
“那林若和雲中生兩個你不能都要呀?”
“我不會跟你搶的。”
白鹿突然停了來,問道:“你們看這怎麼過?”繼續上山必經一條石道。它是從一片怪石林裏開劈出來。這石林盡頭臥着兩座山一般的巨石,之間就是一線天形的一條梯道。
一字排開,周棲一行人抬頭觀望,一陣陰風貫入梯道。
“灰鵲,你先進去探道。”落雁仍是不肯放過一隻鳥。
“我在松雲山千百年,從未敢到山腰以上來過,進去萬一有事,我千年的修爲不就付之東流了嗎?”
“我先進去探一探。”周棲向前邁出一步。
“我跟你去,我稍微瞭解一點。”雲中生隨後跟着周棲道。
“你們兩個不許胡來哦。”周棲回頭對白鹿和落雁道。
“給我滾進去,囉嗦。”落雁瞪起白眼道。
組成一線天的巨石邊緣曲折彎沿,所以石下的小道便九轉十八彎。外面的人很快就不見了周棲和雲中生的身影。
周棲走上一層層規則的步梯,兩側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卻雕刻着怪狀嶙峋的野獸派人像,或者說是人像流野獸。
“雲中生,這些石壁上的刻像是真存在過,還是虛構雕着玩的呀?“
“額,其實我也是第一次看見他們。”
“你沒進過這裏啊?”
“我以前上下山都是化作雲朵在天空飛的,所以只在天上俯瞰過這一線天。”
“從天上看它是甚麼樣的呢?”
“額,讓我想想……像落雁的胸懷,也有點像她的臀。”
“哈哈……,你怎麼知道就像落雁?”
“哎呀,我昨晚見過的嗎?我們倆是一起沐浴的。”
“好吧,那你可得感謝我帶你重遊聖境啊。”
“重遊,我都說了我沒來過的?”
“我說的不是這意思。”周棲說着,兩人便又轉過一道彎。
“大膽狂徒,上山便罷,竟敢傳播污濁之語。”
只見一尊虎身人面像威武正義的站在右壁下,一動不動卻兩眼射出盛怒的火光。
“這位好漢,我們只是路過,並無惡意。”周棲不禁退一步貼着左壁。
“路過便罷,爲何剛纔卻要傳播污濁之語。”
“哪裏有啊?我們只一男一女之間說了兩個人體器官而已,這不能算得上傳播吧?”
“都傳入我的石耳了,還不算傳播嗎?”
“那是你一聲不響地在一道彎後面,我們並不知道有其它人在後面呀。”
“那你的意思是要怪我嘍?”
“豈敢,豈敢,我們只是路過寶地,不敢見怪。”
“你們兩個甚麼關係?”
“啊?朋友,朋友關係。”
“既然只是朋友,又爲何談論污濁之語?”
“不,不,不,我們一男一女當然是男女朋友關係呀!”
“拿甚麼證明?”
“這不好證明吧?那樣不是又讓你看見污濁之舉了呀?”
“那就拿你的性命證明吧。”
“此處惡劣髒字,可在文明世界的陽光下搜索這些些“隱士”。”周棲忍無可忍,大罵一聲就左舉青龍珠,變幻出一把銀光飛劍向虎身人面怪的左眼刺去。
“喲呵?小夥子,這是甚麼暴脾氣?”虎身人面怪輕鬆躲開一劍,卻一個虎跳飛躍上雲中生身上,嚇得急忙貼壁躲到周棲身後。
“你想打美女主意?”周棲引轉回銀劍衝着虎身人面怪的頸脖砍去。
正中,虎身人面怪斷成兩截,卻見虎身上又長出一顆虎頭,人頭下又長出一個人身。
情勢未見分曉,周棲和雲中生謹慎退向彎道口,卻見石壁上的野獸派人物紛紛跳下石壁,籠了上來。
“雲中生,有甚麼手段你該出手了。”周棲說完就殺向虎身人面怪。
它分成兩個後,人怪便騎在虎怪背上,手抄一柄玄武鐵錘揮舞着砸下來。
周棲躍上石壁引飛劍直封血口大虎的咽喉,人怪迴轉鐵錘擋向飛劍。
周棲從石壁上一個飛身跳到另一面石壁上,從青龍珠上重新變幻出一把銀光飛劍斬向虎怪的後腿。
這回合人怪已來不及阻擋,虎怪尾巴一翹側身滾向石壁下沿,人怪和虎怪於是重又合成一個身體,逃下石梯去。
那些野獸派人物竟然都被一個女子制服了,形態各異地定在石梯上動彈不得。
只見空中的雲中生雙腳踩着一層厚厚的烏雲,烏雲大山似的沉重地壓着野獸派人物,虎身人面怪想一個勁地衝進他們一羣裏面,卻都撞到牆似的彈了回來。
這時,周棲從後面又殺將過來。虎身人面怪嚇到慌不擇路,竟一下從頭到腳衝進了右邊的石壁上。
“甚麼?這都可以?”周棲詫異地盯着石壁上的虎身人面怪,它竟然還可以在石頭裏移動,幾秒過後就全身進到石頭裏隱沒不見了,石壁上空無一物。
“這怎麼能行?”周棲一肚子雷火發不出來,便對雲中生喊道:“哎,你的烏雲不會下雨嗎,着一場暴雨淋他們,打幾道雷電劈他們呀!”
“聽你的,看着。”烏雲上的雲中生口吐唾沫般念起法訣,一場傾盆大雨便落下來,其間少不了響徹一線天的雷電交加。
野獸派人物從起初酣暢淋漓的淋浴,逐漸享受浴缸般的泡浴,最後變成是透不過氣,令人窒息的深海浴。
烏雲因爲降下了雨,變得越來越白,它的控制法力也就越來越弱。
周棲忽然模糊看見水裏面遊着一條凶神惡煞的美人魚,它一個勁道的擺尾竟從水牆裏面衝了出來。
水牆隨即留下了一個缺口,水還沒來得及補上,卻見其它野獸派人物發起野蠻獸性的反撲,破了烏雲的定身力,從留下的一點點缺口立即撕開一個大口子。
他們一窩蜂似地逃出水牆後怎肯善罷干休,都一點地飛起,如狼似虎地圍撲上空中的雲中生。
千鈞一髮的危險關頭,周棲訣起變出一個隱法屏圈,罩住了驚慌失措的雲中生的全身,以及她腳下已變成白雲的烏雲。
然後左舉青龍珠變幻出一把銀光飛劍,鋒刃凌厲地削向野獸派人物。
他們手抄的十八般兵器五花八門,想擋住飛來的銀劍,奈何銀劍在青龍珠強大法力的催動下勢不可敢,野獸派人物無一倖免地都掛上彩了。
這第一回合飛劍,周棲並沒有下狠手,因爲野獸派的三段浴讓他心情舒暢了一些。
“你們從哪來就到哪去,再戰我可不會再手下留情了,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一命歸西。”周棲仍將銀光飛劍懸在他們頭上三尺。
野獸派人物喘着粗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都跟着第一個退縮的人靠牆進了石壁,變成了石壁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