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撕裂夜幕,雷聲轟轟。
大雨傾盆,打在封蕭蕭清瘦的身軀上,砸得生疼。
可她已經麻木的沒了感覺,皆因面前比冰雨還冷漠的男人。
“今日是本輔妻子的頭七,你跪在這裏守靈,贖你萬分之一的罪過。”
“我有甚麼罪?封婼婼又算你哪門子的妻子?!”
封蕭蕭不停發抖,不知是冷的還是心寒。
雨水令她睜不開眼,那張看了無數次,閉着眼都能描繪的臉,還是那麼俊美如天人,但卻是那麼的陌生。
聞言,朗錚本就陰騭的臉越發冷沉,銳利如刀。
不用他開口,一旁的侍從即可上前,狠狠押着封蕭蕭,跪在墓碑前,膝蓋“咚”地着地的聲音被雨聲掩蓋。
封蕭蕭喫痛,覺得膝蓋彷彿要碎掉,硬生生咬牙沒有露出半點痛色。
一道白光閃過,照亮漢白玉墓碑上金漆塗抹的字,字跡十分熟悉,正是朗錚親手刻的:愛妻封氏婼婼之墓,夫朗錚立。
封蕭蕭眼眶一熱,淚水很快被冰冷的雨水沖走。
“真可笑,我未來的夫君,竟然成了我的妹夫……封婼婼能死得瞑目了哈哈哈……”
封婼婼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之女,居然成了首輔夫人,真是一步登天啊!
“啪”,在嘩啦啦的雨聲中也還是那麼清晰。
封蕭蕭嚥下嘴裏的血腥味,這一記耳光,可真沒有惜力。
朗錚厭惡地擦着手,手帕輕飄飄落下,轉瞬染上泥濘。
“封蕭蕭,你真是無恥之極!要不是你毫無廉恥倒貼,婼婼就不會爲了成全你而離家出走,也就不會遇到意外……”
封蕭蕭笑了,被打的臉頰越發脹痛,也不在意。
朗錚是不是被封婼婼下了蠱?
她和他可是兒時相伴,青梅竹馬,怎麼抵不過區區外室之女!
“誰要她成全了?你本來就是我的,是封婼婼不要臉肖想姐夫!這種假惺惺裝模作樣的小伎倆,竟能騙到聰明絕頂的朗錚朗首輔,更可笑了!”
都說封將軍的女兒嬌蠻任性,那個卑微的外室之女柔弱可憐,被姐姐欺辱到了塵埃裏。
世人皆俗,朗錚原來也不例外。
“封蕭蕭,本輔從始至終都沒對你有過男女之情,一切皆是你死皮賴臉,自說自話。早知道有一日.你會害死婼婼,我……”
說甚麼都晚了,朗錚攥緊指節,極力忍着殺死封蕭蕭血祭婼婼的衝動,冷硬道:“好好守靈,別鬧甚麼幺蛾子,否則本輔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朗錚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幕中,他厭恨的目光要是能化爲實質,封蕭蕭覺得自己早已體無完膚。
明明是封婼婼那朵白蓮花矯揉造作玩離家出走,然後半夜掉下護城河死了,這也能怪到她頭上。
恐怕在朗錚眼裏,自己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墓碑上的“愛妻”兩個字無比刺眼,封蕭蕭死死盯着,眼神落到那個不久前下葬的墳包。
那裏面葬的屍體,已經被水泡得看不清面目。
那,真的是封婼婼嗎?
這個莫名的念頭一旦冒出來,就止不住越來越強烈。
都看不清臉了,就算屍體上的手鐲是封婼婼的,也不一定就是她啊!
總覺得封婼婼不會就這麼死了。
封蕭蕭撐着冷冰冰的身子,拼命的挖着土堆,手指都摳出了血,也像是沒感覺一般。
鮮血不斷湧出,旋即被雨水沖走,手已經痛到不像是自己的。
終於,沉沉的名貴烏木露出來,封蕭蕭拼盡最後的力氣推開棺材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