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約定

南城,沈家。

岑蘇喫完藥,又將靶向藥放入抽屜中,免得沈簫白髮現。

半個月前,她確診腦部惡性腫瘤。

醫生告訴她,以國內的醫療條件,這種手術並沒有成功的案例。

而她……最多還能活半年。

岑蘇只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渾渾噩噩的拿了藥回家。

……

手錶上的時針已經指向八點。

沈簫白還沒有回來。

自從確診絕症後,岑蘇越發難以忍受這種冷清孤寂。

她還沒告訴沈簫白這件事,她也不知如何去說。

她拿出手機,想給沈簫白打個電話。

她的手腕,從小臂到掌心,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

手指微微一抖,一陣鑽心的疼襲來。

都兩年了,每逢陰雨天,還是會時不時發作。

這雙曾經可以拉小提琴的手,已經徹底的廢了。

她緩了一下,疼痛過去後,打開手機,通訊錄裏置頂的是“師兄”。

這麼多年,她給沈簫白的備註一直都沒變過。

電話一直是忙音,沒人接。

這麼晚了,他爲甚麼還沒有回家?

岑蘇無力的坐在沙發上,心慌得厲害。

她所剩的日子不多,只想跟他多一點時間相處而已。

她一直都知道,沈簫白心裏愛的人不是她,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她在付出。

幻想着總有一天可以感動他。

可兩年半過去了,沈簫白對她的態度並沒有絲毫變化。

她失敗了,而且要死了……

沈簫白還是不愛她。

岑蘇在屋裏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起身出門。

南城第一樂團。

岑蘇到的時候,樂團正在排練。

她坐到觀衆席上,看着穿着黑色燕尾服的沈簫白指揮樂團。

音樂跟着他的節奏在演奏廳內安靜的流淌。

岑蘇卻一個音節都沒有聽進去,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臺上那個第一小提琴手,臉上沒有半分血色。

是她!

宋婉夕,她回來了!

怪不得這幾天,沈簫白總是晚歸,原來是因爲這個女人!

排練結束後,她看到宋婉夕朝她走過來。

原來她早就看到了自己。

宋婉夕長得乖巧靈動,嬌小玲瓏,讓男人很有保護欲。

她說:“岑蘇,又見面了。”

岑蘇從對方年輕的臉上看到一絲勝利的微笑,好像在跟她說,岑蘇,你看看你,兩年半的時間,還是一無所獲。

平時,沈簫白的學生見了她,都要稱呼一聲師母。

而宋婉夕,從來直呼她的名字,不將她放在眼裏。

岑蘇雙手抱胸,微挑下巴,她出生音樂世家,氣質優雅,在她面前,宋婉夕哪怕一身高奢也顯得庸俗。

“怎麼會是你?”她語氣冷淡。

宋婉夕得意的說道:“是師父讓我來當第一提琴手的,怎麼樣,你應該很羨慕吧?”

這個曾經屬於你的位置,現在是我的。

岑蘇心底一陣痛楚,臉上沒有半分血色,雙手緊握成拳。

曾經她纔是樂團的首席主奏者,除了指揮者之外,她是整個樂團的核心。

曾經的她光芒閃耀,親人以她爲榮。

她爲了這一切付出了多少心血。

可現在,這一切都和她無關了。

三年她和沈簫白外出時遇到幾個搶劫犯,她替他擋了一刀。

那把刀刺中她的手腕上,拉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差點整隻手都保不住。

她知道,宋婉夕在嘲笑她是個廢人,可她偏偏不會讓她得意。

岑蘇的眸子裏凝着冷意,紅脣微勾:“宋婉夕,這個位置是怎麼得來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兩年前的搶劫案,她已經查到了點端倪,證據指向宋婉夕。

這個女人可能是怕事情敗露,所以逃走了,沒想到現在她還敢回來!

宋婉夕卻突然雙眼發紅,眼眶裏浮出淚光,一副被欺負了的可憐模樣。

這時,沈簫白過來了,見此場景,他將宋婉夕擋在身後,防備着他的妻子。

那金絲邊框的眼鏡下,眸光冰冷:

“岑蘇,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對婉夕做甚麼!”

沈簫白的話如同一記耳光扇打在岑蘇臉上,讓她瞬間臉色蒼白。

然而按她的修養,她不會當着別人的面跟自己的丈夫吵架,她眼神倔強強硬的盯着他:

“沈簫白,你也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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