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然，你快去三號房，那客人我受不了了，長得太磕磣了，還迷之自信，我都要看吐了！”
華女忿忿不平地走來，拉着正在清點酒瓶子的我就往三號房去，不容我拒絕，便一把將我推到那位客人身上。
“蕭總，這是我姐妹昕然，我有點事要先處理下，讓她來陪你喝酒，盡興點哈！”
縱然不滿，但我別無選擇，因爲我需要錢，所以在這些同爲夜場工作的人眼裏，只要有難纏的客人，都會想方設法丟給我。
久而久之，她們自然而然把我當做回收垃圾的垃圾桶。
我壓下心中不適，戴上面具撐着笑容，端起酒杯說：“蕭總，初次見面，我敬你一杯。”
“你可長得比那華女美多了，小嘴也甜，這酒當然得喝。”老頭長得磕磣，地中海都快要掉禿頂了，而且還油光滿面，在燈光的照耀下，他的臉跟個反光月球似的坑坑窪窪。
身爲夜總會賣酒的服務員，哪怕再不甘願，也不能嫌棄客人的長相，我撐着僵硬的笑容給他倒酒。
幾杯下肚，老頭似乎有些醉意了，手腳也開始有些不安分，我不着聲色避開，繼續給他倒酒：“蕭總，你這臉色，該不會是醉了吧？”
老頭笑嘻嘻的說：“胡說，我這酒量可以橫掃方圓百里，沒幾個人能放倒我！”
我心中鄙視，看破不說破：“我就知道蕭總不會這麼輕易倒下的，今夜你可得幫我破了那銷售業績纔好！”
只要他不認輸，就能繼續給我賣酒，正如我意。
我一杯一杯地給他倒酒，老頭不服輸也不服老，愣是咬着牙關把我倒的酒都喝光，搖搖欲墜地湊過來說：“我有些暈乎，但我肯定不是因爲酒的原因，因爲酒不醉人人自醉，一定是你讓我陶醉了。”
我忍住心頭厭惡，勾起僵硬的假笑，正要給他繼續倒酒時，手機突然震動響起。
“蕭總抱歉，你先喝着，我去接個電話。”
說着，我躲進洗手間掏出手機，發現屏幕顯示是陸皓晨打來的。
我登時慌亂不已，趕緊摁下接聽，聽得他沙啞低沉的聲音至手機傳來：“洛昕然，我回來了。”
這句話，我已經等了整整五年，此刻，竟覺得不太真實。
眼淚不受控制奔湧而出，我難過得咽哽無法言語。
“你在哪？”
“我在……”我驟然止住，不敢說出自己在夜總會工作這種話，委屈頃刻間迸發，鼻音也隨之而來，“我還在上班呢，現在正忙了，你先回家吧，晚點我再聯繫你。”
不等他出聲，我慌忙掛掉電話，心臟跳個不停，大腦彷彿停止運轉了般，久久不能回神。
“嘭嘭嘭——！”
直到廁所的門被人拍響，老頭的聲音傳來：“昕然啊！你咋還沒出來？該不會是喝高了掉廁所裏出不來了吧？”
“來了來了！”我趕緊擦掉臉上的淚痕，打開廁所的門走出去，一把拉着我就往沙發去，邊走邊說：“難得遇到一個性格好的女人，來，再陪我喝幾杯，今晚你的業績，我都包了。”
如果是往日，我定會因爲這句話高興得蹦起來，但今天不行，因爲陸皓晨回來了。
我連忙推脫：“抱歉蕭總，我家裏出了點事，實在對不起，這酒我讓別的姐妹陪你，改天我給你賠罪，失陪了。”
趁他沒反應過來，我急衝衝地跑出包房，直奔夜總會大門。
門口，站着一個我期盼許久的身型，在絨毛雪襯托下，他站得筆直，那穩重偉岸的肩膀，彷彿是即將抵達的彼岸。
我激動得不能自己，飛奔地跑過去將他狠狠抱住，聲音咽哽嘶啞：“皓晨……”
他愣住不動，許久，才抬手輕拍我後背：“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這聲對不起，我受之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