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虎毒不食子

蘇瑤心口一窒,頓時悶得喘不過氣來,一種可怖的恐懼感漸漸從心底蔓延。

白清禾瞥了她一眼,脣角勾起,“阿衍,我在醫院看瑤瑤,瑤瑤狀態很不好,她好像誤會我了,一直跟我要孩子,我——啊——瑤瑤,你幹甚麼?!”

看着白清禾做戲之後挑釁的眼神,蘇瑤開口辯駁:“少……”

話音未落,只聽電話內的人厲聲喝道:“蘇瑤,那兩個野種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野種!

他也稱呼自己的孩子是野種!

蘇瑤心口一痛:“他們不是野種,那是你的孩子……”

“呵!那死了正好!像你這樣惡毒下賤的女人,不配生我的孩子!”隨後電話掐斷。

死了正好…惡毒下賤…不配…

他當真狠絕到這種地步!

七年的感情,一生的誓言,卻只得到了“死了正好”“不配”幾個字!

她慘笑一聲,淚水悄無聲息的往下流。

“孩子的屍體被慕家人帶走,你早些過去,還能見最後一面。”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樣,白清禾得意地輕笑。

蘇瑤突然回過神,抬頭看着她,想要確認消息的真假。

“都這個時候了,我騙你做甚麼?”

哪怕是騙她的,她也要去!

蘇瑤拖着虛弱的身子,鞋子都沒穿好就往外跑。

天空陰雨密佈,寒風凜冽,夾雜着細密的雨滴打在臉上,涼意徹入骨髓。

她彷彿察覺不到冷,任由雨水將單薄的衣衫打溼,隨意攔輛出租車到了慕家別墅。

“雙胞胎,可惜了,聽說是死胎……”

“……兩個野種而已,夫人將他們屍體接回來已經是心善……”

……

幾個傭人閒散地聚在廊下議論紛紛,遠遠瞧見有人下了車冒着雨闖進慕家大門。

“那是誰,竟敢擅闖慕家?”

“好熟悉,不會是蘇瑤吧?”

“我去稟報夫人。”

蘇瑤一身病服已經溼透,頭髮狼狽地貼在臉頰兩側,往下淌着水,面色白的像鬼,“我的孩子呢?!”

傭人們你看我我看你不敢答話。

“蘇瑤!”屋裏傳來一尖銳的聲音,口不擇言,慕母秦如鳳從別墅裏走上前來,“啪”的一聲一巴掌甩上來,“你還有臉來慕家?!”

就是這個惡毒的女人,盜取慕氏高層機密,害死少衍他父親,就該送她進監獄讓她永遠別出來!

“伯母,我的孩子呢?”蘇瑤耳朵嗡嗡作響,臉頰上被指甲刮出幾道血痕,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一個勁兒地扯着秦如鳳的衣服,“我的孩子在哪裏?”

“別叫我伯母!”秦如鳳眼神如刀,狠狠剜了她一眼,“想見你的孩子?去後山扒墳吧!”

蘇瑤踉蹌着往後退了幾步,一頭衝進雨幕。她對慕家別墅很熟悉,後山有一塊慕家墓地。只是她身體虛弱,雙腿提不起力氣,一路走的跌跌撞撞,很是狼狽。

雨越下雨大,入耳的全是一片嘩嘩聲,豆大的雨點打在她身上,如細密的針扎,伴隨着凌冽的寒風,刺的她睜不開眼。

山路崎嶇難走,尤其在雨天,道路溼滑泥濘,泥土被一層層沖刷,混入雨水往下淌,漏出尖銳鋒利的石頭棱角。

蘇瑤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一點一點往上爬,雙腿像灌了鉛一般越來越重,步履開始踉蹌。

她的意識已經不太清醒,只有一點執念,那便是找到孩子,見他們最後一面。

眼前白茫茫一片,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她掐了把大腿,讓自己清醒一些。

“嘭——”

趔趄的腳步無意間猜到某個鋒利的石塊,她整個人猝不及防撲在地上。

尖銳的棱角“嘶啦”一聲劃破單薄的病服,在她小腿上留下一塊血痕,很快被雨水洗刷乾淨。

蘇瑤趴在地上,腦袋昏昏沉沉地燒起來,半天才爬起來。

慕家祖墳就在眼前,她努力睜大眼睛,沒有看到新墳,不甘心地找了一圈,只在墳區偏僻的角落尋到一塊眼熟的破布。

那是——她給孩子準備的襁褓!

“不——”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她心被扯的生疼,彷彿萬箭穿心。

襁褓並不完整,有利齒撕咬過的痕跡,還沾着雨水洗不掉的血痕。

她已不知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只抱着半塊襁褓順着撕碎的布料尋過去,沒走多遠,便瞧見一塊骨頭,上面粘着一點肉沫和筋。

“我的孩子!”

蘇瑤聲嘶力竭,悲痛欲絕。

“別動!”

淙淙的雨聲中,蘇瑤彷彿聽到了慕少衍的聲音,不太真切,像是幻聽。

她抱着襁褓緩緩回身,朦朧間見一人撐着傘,那人一身黑衣,在一片蒼茫間十分顯眼。

蘇瑤聽到他似乎又喊一聲甚麼,大腦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覺得腳下一空,隨後便是突如其來的黑暗,窒悶,壓抑,泥土砂礫堵住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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