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貧如洗

“剛纔那是秀春嬸子,住隔壁屋的……她的話是無心的,你別放在心上。”許青山跟柳絮解釋道,想了想,又加了後面那句話。

柳絮本就沒有多想,雖然那秀春嬸子的話偏激些,可對許青山卻是真真切切的關照的。她本就不是斤斤計較的人,跟許青山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會放在心上,拿了板凳,轉身回去了。

說起來,秀春嬸子的一番話倒是讓她把自身的情況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首先這個屋子裏的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叫許青山,她是這個許青山買來的媳婦。閨名應該和柳絮一樣,她是被親戚發賣的,而且還是在爹孃剛死沒多久的時候……那幫親戚倒真像秀春嬸子說的那般缺德了,連一貫極少生氣的柳絮都覺得心頭有股悶火。也不怪得這身體的原主人去投河了,怕是受不了刺激就輕生了。那許青山把她救了回來,卻不曉得這幅身子已經換了人了。

捋清思路,柳絮也乏了,啥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躺了一天,身子倒是好了許多,都是在村裏幹慣農活的,身子沒有那麼嬌貴。

她剛出了屋子,卻見那許青山剛好也要過來。看見她愣了一下,“你醒了,剛好晚飯做好了。正準備叫你呢。”

柳絮額首示意了一下,跟着許青山後腳進了竈房。竈房比她想象的還要簡單……一個竈臺,兩個鍋,一個燒菜,一個燒水,角落裏一堆柴火整整齊齊的碼在一起,竈臺上半罐鹽,半罐豬油,一個放雜物的櫃子,還有用來喫飯的桌椅。除此之外甚麼都沒有了。好在東西雖少,五臟俱全。

許青山把碗筷洗好,招呼柳絮喫飯。柳絮在許青山對面坐下,看着今晚的菜色。今晚喫的依然和中午一樣,紅薯糙米飯加窩窩頭。窩窩頭擺在兩個人中間,拳頭大小有六個,糙米飯也是一人一碗。按道理說一個大男人喫這點東西肯定飽不了的,她剛纔也看了鍋裏是沒有飯了,想來是家裏餘糧不夠了……

許青山見她遲遲不動筷,怕是覺得眼前的喫食不合胃口,他眼裏閃過一絲落寞。“委屈你了,明日我便上山去獵,應該能獵些野雞甚麼的回來給你補補身子。”

早些年他爹生了病,家裏的錢財都花去治病了,也沒剩下甚麼。後來他爹走了,他靠着跟爹學的木工活和上山打獵度日。這兩年來也沒攢得多少,前陣子又爲了柳絮花光了積蓄,這會兒家裏是真的一貧如洗了。他一個大男人倒是沒甚麼,只是苦了他的媳婦了。

柳絮沒想到自己想東西被許青山誤會了,她現在嗓子不好,也不方便解釋,只好埋頭喫飯。她把那碗飯喫完,卻是不肯吃了,她胃口也不是很大,吃了那飯就差不多飽了。留着那窩窩頭給許青山喫,也能讓他抗點餓。

許青山卻是不肯了,見柳絮放下了碗,卻又不動窩窩頭有些急了。把窩窩頭往柳絮前面一推,“喫飽點,你纔剛好,要多喫些。”

柳絮搖搖頭示意自己飽了不吃了,許青山卻很固執的讓她喫。看着許青山認真的模樣,柳絮心頭一暖,拿了一個最小的窩窩頭,把裝窩窩頭的大碗往許青山推過去了。許青山看她實在喫不下了,才把剩下的幾個窩窩頭吃了。

碗筷照舊是許青山洗的,春夜寒涼,他也不讓柳絮在外邊多待,剛喫完飯就趕着柳絮回屋了。

柳絮回了屋,坐在牀邊消食。看這天色,估摸着是晚上八點多左右。屋裏點着小小的油燈,屋內陳設依稀可見。油燈是以前有些積蓄的時候爲了夜裏好趕木工活買的,點燈需要煤油,煤油不便宜,除了趕木工活一般很少使用。但現在柳絮剛來家裏還不熟悉,身子又不好,怕看不清路磕着碰着,也給點上了。

“吱呀”一聲門開了,許青山端着一盆熱水進來,把熱水放到柳絮跟前地上。看了一眼她說:“家裏比較清貧,你先用這對付一下吧。等過幾日尋着了好木頭,我給你做一個浴桶。”許青山家裏沒有女子,自是沒有浴桶的,大男人洗澡也沒用浴桶,往日都是擱那院子裏沖沖便好了。現在柳絮來了,一下子沒準備好,只能想了這麼一個折中法子。

看着地上熱氣騰騰的熱水,柳絮的眼眶有些溼潤了。她來了才一天,這男人無微不至的關心卻感動到她了。她在現代的時候,也是無親無故的,孤零零一個人在大城市漂泊,雖然自己業內好友很多,但交心的卻是很少,真正關心她的人也沒有多少了。如今這許青山倒是讓她感受到他那份真心了。

待關好門後,柳絮簡單地擦拭完身子,往牀上躺着了。這人喫飽喝足後,就容易胡思亂想。柳絮想着想着忽然想到,這許青山現在是她的相公,她是他的娘子,那晚上豈不是要做些夫妻之間做的事?

這一想她的冷汗都要冒出來了,她這心理過不去啊。在現代她雖然二十三了,可也沒交過男朋友。穿越過來有了一個便宜相公就算了,要是……

她這頭還沒想完,那邊門卻開了。許青山拿着一捆幹稻草進來,均勻的鋪在地上,又從老木櫃裏拿出一牀舊被子放在上面,形成一個簡易的牀。

看這情形,似乎許青山今晚要睡在這上面了,柳絮心頭鬆了一口氣。許青山鋪好了臨時睡覺的地方,回頭看見柳絮正目不轉睛的看着他,臉有些紅了,“我睡相有些差,怕壓着你,晚上我睡地上。”

柳絮沒看到他臉紅,有些瞭然的點點頭。她今天中午看見了,許青山家裏只有一間臥室和一個廚房,睡覺自然也是要進臥室睡。他沒有要求和柳絮同牀共枕就不錯了。

許青山方纔在外面的時間挺久,回來時衣裳也換了一身,看來是洗過澡了。現在鋪好地方了,他弄完事情,把油燈一吹就躺下來了。

屋內安安靜靜,兩個人都沒出聲。柳絮是白天睡多了現在還不困,許青山是睡不着。

夜漸漸深了,溫度也降了好多。許青山估摸着柳絮睡下了,翻了翻身動了動。他拿的那牀薄被不夠厚的,在這春夜冷的慌,偏生他家又沒有多餘的被子了。現在這情況,也只好先忍着,等過個十來天就沒有那麼冷了。這樣想着,他又翻了個身。

柳絮聽着底下的動靜,一時間心情複雜。前幾日下了雨,茅草屋頂漏雨了,這地面也因此變得潮溼。雖然今日陽光甚好,可這屋裏的泥濘卻是沒曬乾淨,再加上夜晚冷,人躺在上面,總歸是要不舒服的。

她思考了很久,不知道要不要讓他上牀睡,牀夠大,睡兩個人也可以。但是她一時間有點難接受和陌生男子睡同一張牀……她想着的時候,許青山又翻了一次身。

算了。入鄉隨俗入鄉隨俗,好歹也是這身子的男人。再說了,就是睡旁邊而已沒甚麼。她咬了咬牙,給自己做好心理工作,不輕不重的咳了一聲。

許青山翻身的動作一頓,看着柳絮的方向,輕聲問道:“怎麼了?”窗外有月光照進來,屋裏也不是很漆黑,仔細瞧還是能瞧見人影的。

“我冷。”柳絮小小聲的說了兩個字,她的嗓子雖然還啞着,但已經能講短些的幾個字了。許青山那邊沒動靜,久到柳絮以爲她的聲音太小聲了,以至於許青山沒聽到,剛想再說一遍,許青山倒是站起來了。

他把身上的薄被一扯,將它蓋在柳絮的身上,自己卻是回了之前睡覺的地方躺下來了。柳絮看到他的動作一愣,心裏暗暗罵了一聲“傻瓜”。

“你過來睡吧。”

許青山以爲自己聽錯了,反問一聲:“甚麼?”

“我說,你過來睡吧。”柳絮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讓自己往裏躺一些,空出來一個位置,剛好可以供一個男人睡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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