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告而別

試了兩下沒有抽出來,有些無奈:“我說笑的,你給我解藥便是,銀子不收你的。我好歹救你一命,總不會害你,只是想看看你的模樣而已。”

男人鉗着她,面具下的雙目暗沉,二人僵持着,終究還是唐蘇敗下陣來。

不看就不看,何必這麼大力,有這身手,去找個可靠的組織投靠,何至於落得垂死荒野的下場。如果她昨夜沒有將人拖進來,對方怕是早就凍成冰人了,哪裏還能在這裏威脅她。

唐蘇掙了掙,冷不丁聽他一陣猛咳,不僅指縫裏一片紅,肩膀處的傷口又滲出血跡,只好壓低聲音:“我不看便是了。”

似是能察覺到唐蘇內心的想法,男人緊抿住脣,自行取了藥丸送服,混江湖的總有兩手保命的方子。

“雪停了嗎?”他咳完了,問。

唐蘇輕聲道:“沒停呢。”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的久,這一場鵝毛大雪,自前日夜裏直到今晨都不曾消停。都說瑞雪兆豐年,雖然沒有自己的田地,她倒也盼望來年的天氣該好些。

唐蘇裹緊棉衣,搓搓凍得僵硬的雙手,“天太冷了,我這裏多餘的被子是沒有的,多餘的銀子還有六兩——那是我全部身家。”

她頓了頓,男人眼神寒涼,面對他審視的目光,咬牙道:“你別看我,我至多可以給你十兩。咱們得先說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得把解藥給我。咱們銀貨兩訖。

至於你之後呢,還是早點去找你的同伴。江州城來了個欽差,並不太平,爲了你我的安全,早些離開纔是正事。”

一番話說完,面具男低着頭,不爲所動的模樣讓唐蘇咬緊了一口牙。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的懷柔政策好像還是不管用——從小到大,但凡她說軟話,對方無有會聽的,軟的不行只好來硬的,不成想,她剛運起掌,閉目吐息的男人忽然睜開眼,一個翻滾準確的躲過了。

唐蘇打了個哈哈:“手誤、手誤。”

男人一記眼刀,唐蘇瞅了他一眼,好心提醒:“你的傷很重,傷口已經裂了。”

男人忽然從囊中取出一塊青色玉佩,“去當了,三分歸你。”

唐蘇接過玉佩,青色內裏一絲雜質也無,成色委實極好,她感嘆:“沒想到你還挺有錢的。”

話鋒一轉,皺皺眉:“不過這東西來路乾淨嗎?我去當鋪不會給抓了吧。”

聽到這話,男人蒼白的脣微微勾起,又取了個鐲子扔給唐蘇,啞聲道:“不乾淨,換這個。”

唐蘇還要開口,他冷聲道:“毒藥是真的。若無解藥,三日之後你必死。”

唐蘇眨眨眼,見他雖滿是嘲意但神情坦然,心裏也信了幾分,只是吃了那毒藥之後,身上並無半點不適,那幾分確信也淡了些。

“那我就等着你的解藥了。”唐蘇收好玉佩與鐲子,並不打算把玉佩還他,“你何時走?”

“明日。”說完就別過頭去,一副不想與她多說的模樣。

回屋的時候唐景還沒回來,唐蘇溫好粥,踏着小雪出了門。

……

許是下雪的緣故,今日街上格外的冷清,唐蘇拐了個彎來到西街柳掌櫃當鋪處,臨進門,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達達的馬蹄聲,餘光一瞥,純黑織金的旗幟揮舞,上面紋了一隻活靈活現的鷹。

怪了,錦衣衛這會兒到街上做甚麼?

他們正浩浩蕩蕩的往這裏來,唐蘇一躍身,藉着牆角盲區隱蔽身形。

錦衣衛過街,原本冷靜的街道頓時亂哄哄的。那羣條子包圍了當鋪,正門大開。

唐蘇一探身,便看到爲首的條子抓住匆忙趕來的柳掌櫃,盤問他最近可有收甚麼不乾淨的東西。

柳掌櫃自然唸叨着小本生意不敢收來路不明的東西,條子便又讓他取出進來典當的物品,自是一陣鬨鬧。

唐蘇搖頭苦笑,還有些慶幸。

江州偏遠,這是她頭次見到京城來的人物。這錦衣衛來勢洶洶,十有八九就是來抓她屋裏那個面具男的。

懷裏的鐲子忽然變得十分燙手。

會不會他扔給自己的,就是錦衣衛要的東西?

冬雪驟停,雲層中探出一個太陽尖尖,檐角水蠟燭忽然斷裂,精準的砸到了唐蘇手上,嚇了一大跳。

她許久都未使輕功了,迎上簌簌寒風,不禁猛打了個哆嗦。

剛出城門,她就察覺到背後有人。

扭頭看去,對方身着黑色勁裝,不近不遠的跟着,呼吸十分均勻。

唐蘇微微皺眉,加快腳步朝家趕去,十米、二十米,對方跟的格外緊,她只好又回城去,專挑小路走,如此一刻鐘後,終於甩掉了對方。不再猶豫,腳下輕點,快速掠回了家。

唐景睜着一雙溼漉漉的鹿眼,正面帶急色在門口不停張望,一見着她便撲了上來,拉着堪堪接住他的唐蘇往柴房走,“他不見了!”

柴房裏確實沒人,血腥味卻沒散,唐蘇從裏到外翻了翻,都沒找到面具男有留下甚麼東西。

她心道不好,忙撈起唐景問:“甚麼時候走的?”

唐景搖搖頭,“我回來的時候,看到柴房的門是開的,再一看,他已經不見了。”

這小賊,逃便逃了,怎麼解藥也不給她留下!見她臉帶憂愁,唐景忐忑的問怎麼了,唐蘇摸摸他權當安慰,只說沒事。

她讓他先將早飯吃了,唐景不知喫錯甚麼藥了,毛茸茸的腦袋鑽進懷裏,認真的望着她:“爹爹真的沒了嗎?”

“好端端的怎麼又問這個?”

唐蘇敷衍的拍了拍兒子的頭:“是,你爹早死了。”

唐景的失落立刻掛在臉上,哼哧哼哧跑去廚房乘粥喫。

男人傷沒好全,根本走不了多遠,除非是他的同夥來接他,唐蘇有些發愁,無論是哪個選項,她的解藥怕是都要不到了。

大雪封山,動物都在冬眠,唐蘇無事可做,院內積雪甚多,索性拎起掃帚裏裏外外打掃起來。

她以前也是個細緻的人,可惜遭了變故,家裏人去的差不多了,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只好上山當了個屠夫。

在這行乾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初看見唐蘇可沒少笑話她。唐蘇有時蹲在陷阱邊上也覺得自己挺稀奇的,只是看着自己手掌上厚厚的繭子,就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院子不大,唐蘇只掃出了至小院門口一條路,饒是日頭高照,她也覺得冷,幽幽寒意從心房發出,連帶四肢也僵硬了。她扔了掃帚,蹲坐門口,一邊曬太陽一邊嗑瓜子兒。

她身體向來康健,會有這種反應,大概率是那顆毒藥在作祟。

胸口的東西隔得慌,唐蘇後知後覺的拿出鐲子套在手腕上,竟意外地趁手。白玉似的鐲子透着淡淡的青光,她不懂首飾,只覺得手腕與玉鐲連接的地方漸漸暖和起來。

這怕是塊暖玉做的,只不知道面具男是從哪裏得來的。或許是從死人身上扒的也不一定,唐蘇深深的爲這個念頭感到惡寒,連帶着鐲子也變得不順眼。

左右也欣賞夠了,卻不想正合適的圓環緊緊地卡着她腕骨最深的地方,死活取不下。

唐蘇無奈的起身,正打算弄點皁角洗一洗,便聽見遠遠傳來一陣馬蹄聲,衝她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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