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元素消失無蹤，彷彿適才的狂躁只是某種錯覺，惹事的偌妍環顧四周，臉上帶着點心虛表情，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大長老踉蹌着站起身，胸口印着大灘觸目驚心的血跡，不住捂着胸口咳嗽，利劍似的目光看向偌妍。
“賤婢，今日你一己私慾，險些將一衆人害死，等出去後等着家法伺候吧。”
偌妍瑟縮着朝後靠了靠，臉上帶着委屈表情想要尋求幫助，周圍的人卻紛紛散開，將她晾在中央。
“儘想着得到甚麼好處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自以爲是的女人，若是真的出了甚麼事，她一條賤命怎麼抵得上冷家的千金們？”
偌妍楚楚可憐地咬着下脣，再無一絲趾高氣揚的模樣，一雙眸子在衆人間流轉，終於定格在冷霞身上。
“大小姐，我，我並非故意……”
冷家家風嚴謹，身爲冷家的千金與少爺們從小就要接受磨礪，身爲男兒身的少爺們早早在外歷練，女孩雖然可以一直被家族庇護到十六芳華，卻也必須日夜訓練，但與她們這份辛苦相對應的，則是身上的權利。
冷家家規第一條，能者爲尊。
根據冷霞從小表現出來的極高天賦以及平日裏對自己的嚴酷訓練，長老們早就將她列爲家族中的重要人物，若是大小姐能出言爲偌妍說幾句話，今日的責罰或許能減輕甚至撤銷。
冷霞站在衆人中央，凌厲的眸光仿若千年冰雪，紅脣輕抿，手腕處環繞着嬌翠欲滴的綠色長鞭，聽到偌妍的求救，少女本就面無表情的面頰越發冷峻，在偌妍還未反應過來時，掌心長鞭啪的甩了出去。
“大小姐！”
淒厲的慘叫在星閣中迴盪，偌妍被狠狠撞到兩側圓柱，砰地一聲彈回地面。
“懲罰加倍。”
冷冷淡淡四個字，幾乎宣判了偌妍死刑，後者猛地抬頭看向冷霞，眸中的刻骨仇恨不加掩飾地顯露出來。
爲甚麼，她明明有着特殊天賦，爲甚麼只不過一點點小錯誤，就要被懲罰，最應該受到懲罰的明明是冷玖，這個廢物！
“我不服，不服！”
牙齒幾乎被咬碎，偌妍惡狠狠地瞪向冷玖：“剛纔衆人抵抗元素之力時，她甚麼都沒做，難道不應該受懲罰？我只不過喊了幾聲，就要去死，憑甚麼？”
“憑甚麼？”似是聽到甚麼好笑的事，冷霞居高臨下地走到偌妍身旁，冷若冰霜的面頰仿若孤傲雪蓮，手中的鞭子高高揚起，層層疊疊的幽綠尖刺散發着金屬光澤，令人望而生畏。
“就憑她是我的妹妹，你又算甚麼東西！”
偌妍死死閉上眼，心中又是後悔又是懼怕，一股熱流從雙腿中溢出，散發着腥臊氣味。
好恨，她好恨，冷玖這樣的廢物爲甚麼就那麼好命，明明是不知道哪裏來的野種，竟然能得到大小姐的庇佑。
想象中的疼痛遲遲沒有落下，反倒耳畔傳來撞擊的悶響，偌妍偷偷睜開眼，卻發現冷霞被冷玖狠狠撞到一旁，後者將大小姐壓在身下，纖細優美的眉頭微微皺着，平日疲懶的表情換成嚴肅，竟然帶着令人畏懼的上位者氣息。
“冷玖，你甚麼意思？”冷霞狠狠咬着脣，胸膛不住起伏，翠綠的鞭子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就連偌妍也沒想到，適才還嘲笑嫉恨着的廢物竟然爲了她擋住大小姐的懲罰，甚至……她竟然能將大小姐壓在身下？
長老們大譁，剛準備出言責罵，冷玖卻兀然抬起頭，薄脣輕抿，雙眸微微眯着，剎那間彷彿含苞待放的水仙層層盛開，中間卻藏着一把鋒銳之極的無雙利刃，明明如此柔弱的長相，眸中閃爍的光澤卻讓平日高高在上的長老們不敢做聲。
“九小姐……”雖然不忿自己被一個廢物救了，偌妍卻也明白此刻不得不低頭，看向冷玖的雙眸含着冷水，將其餘的表情生生壓在眼底。
忍耐，她要忍耐，只要今日能活下去，憑着自己的天賦，難道還沒有壓在這個廢物頭上的一天？
佩玖冷嗤一聲，站起身將身下不住掙扎的冷霞拉了起來，抬頭看向三樓，膚白如玉的雙臂環着胸口，眉宇間帶着嘲弄，慵懶的聲音似是帶着磁性，讓人不由自主平靜下來聽她說話。
“別擺出這種噁心模樣，我可沒那麼好心救你。”
衆人這才發現，適才大小姐站着的地方插着幾根銀白色的長針，竟然深深沒入青石板，而那些堅硬的石板竟然從針孔中漸漸消融。
這究竟是怎樣的毒素才能做到，大長老目光駭然，看向冷玖的目光又是不同。
就連他們都不曾感受到元素之力的波動，冷玖這位公認的廢物，又是如何發現？
這種毒素也有些眼熟，根據冷家族譜記載，第三十一代大長老，正是用毒的高手，曾經以一己之力幾乎滅了一個蠻夷部落，難道他的靈位甦醒了？
冷霞輕輕嘆了口氣，眸中閃過一抹流光，看向冷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溫柔了點，手中翠綠長鞭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其上脆嫩的葉子都在悄然搖晃。
“謝謝……”
“與其對我說謝謝，不如好好想想，接下來怎麼辦吧。”
冷玖搖了搖頭，話音一落，星閣昏暗的三樓驟然發生暴動，嗡嗡響聲震耳欲聾，地底彷彿有甚麼東西要衝出來似的，更像是整個冷家都在劇烈咳嗽，站在青石板上的衆人被震得東倒西歪，平滑如鏡的地面不時鼓起小包，長老們面色大變，剛剛平息的元素之力重新出現在身畔，冷霞咬緊牙關用長鞭勾住橫樑，腳底一點飛了上去，另一隻手剛準備拉住冷玖，後者卻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膝蓋半曲猛地跳了起來。
“老孃特麼好不容易過了十二年的滿意生活，就不能給我消停點？”
空氣中塵埃散落，就連隱藏着的幾雙血紅眸子都忍不住眨了眨。
等等，這是準備以一己之力，向他們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