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從此以後 我就叫沈之朔

那年,1997年,綠樹濃蔭,暖風輕拂,微塵中的夏日,花朵樹葉美好的盛夏。他與她,1997年的第一次遇見,流年開始與走過。

也是偶然一次,秦安安在與他相處好一段時間之後,總算想起了他至今還未有名字,而她喊他,每每總是直接開口,卻不知要喊他甚麼,或者,喊一聲喂。

那次如此湊巧,她跟隨同學去往老師家做客,搬着老師家的字典一頁頁翻看,偶然一瞥而已,那個字突入眼簾。她看字典後面的解釋,古人說月,既爲朔。

想起剛見面第一天時,她玩笑的叫他沈月亮,如今有一字代替,竟無比歡喜。朔,就是月亮的意思。

而當她仰頭問老師,朔字可好?她還記得當時老師仰頭唸了一句話。

朔,月初之名也。之,朔,沈之朔。

於是她拋下字典,向老師道別,飛快的往家跑。他正在院子裏洗所有人的衣物,遠遠聽見她的跑步聲,仰頭看去。

他是內斂的,又是淡泊的,瞧見她後,給她一個微笑。她與他不同,自有一股天生的樂觀本性,活潑又愛笑。

秦安安氣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停下,臉蛋紅成了蘋果。

他放下手中衣物,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拍她的後背,輕聲責問:“跑這麼快做甚麼,當心摔了。”

“我,我……”秦安安喘息個不停,“我給你,給你想好一個,一個名字……”

他微愣,轉瞬雲淡風輕,手依然拍着她的背爲她順氣。

“甚麼名字呢?”等她喘過氣來,他靜靜問。

“沈之朔!”

他波瀾不驚:“哦?哪個朔呢?”

“月亮的朔!”秦安安得意不已,真的是無比得意的。

月亮的朔?他沒聽懂。又同她說:“安安,你解釋解釋。”

她更加得意了,下巴都要揚起來了:“古人稱月亮,就叫朔!”

“原來是這樣。”他恍然大悟,又看向她的眼睛,面上沒有情緒,心裏卻滿意。月亮,多美好。尤其是她的眉毛,彎的像輪新月,還有那雙眼睛,一笑,眉眼彎彎。

“我就覺得你像月亮嘛……”秦安安笑道。

怎的又變成他像月亮了?他的表情是不解的,他全身上下,哪裏像月亮了?

“哎呀。”秦安安已經開始喜不自勝的解釋:“你的性格像月亮,淡淡的,靜靜的,很溫柔,又喜歡獨自一人,就跟月亮似的,我說不好呢。”

原來如此,他想了一想,便道:“那就叫這個名字吧。”

“你喜歡嗎?”秦安安盯着他問,“你不喜歡,我們再改一改。”

“不。”他淡泊的語氣中有着認真:“我喜歡。”

“真的?”她整張小臉都亮了。

“從此以後,我就叫沈之朔!”

沈之朔來到秦安安家,不過五十天,而他的個子,如雨後的春筍,瘋狂的開始長。幾乎是每隔一天,秦安安在清晨瞧見他後就大呼小叫,指着他說,他又長高了!

而沈之朔去照鏡子,竟真的發覺自己又長高了不少。以前低矮的個頭,在這種安穩的生活下,在每日能喫飽飯的生活下,營養達到後,隱藏的潛力被無限延伸,他這才知道,原來他的父母,個子也是不低的。

他還以爲,自己這輩子,都長不過一米七,可如今,他一個十二歲的男孩,個頭幾乎要超越同齡人。

隨之而來的,他爲數不多的衣物不再合身,秦媽媽手巧,連夜縫製了許多衣物。夜深之時,老舊的縫紉機在作響,而他就伴隨着那些聲響,陷入甜美的夢中。

但有時他也睡不好,這種情況下,是在半夜時分,秦安安悄悄潛入他房間的時候。第一次時,他被站在黑暗之中的人影嚇的心驚肉跳。

“你來這裏做甚麼?”還記得那時他驚問,現在已是半夜。

“我睡不着。”秦安安揉着眼睛上了他的牀,自己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他無法阻止,拘謹的往一旁挪了挪,爲她空出位置。兩人平躺在牀上,秦安安有一搭沒一搭的同他說着話,漸漸的,兩人越靠越近,腦袋挨着腦袋,身體挨着身體,從彼此身上,汲取溫暖。

明明是夏夜,兩人沒有嫌膩熱,手牽着手,才睡的穩當。

這夜,沈之朔在黑夜之中,眸光清冷閃亮,隨之變化的,不僅有他的個頭,還有他的長相,他長的本就漂亮,上帝偏愛的給了他一身好肌膚。雙眼皮,睫毛又長又密,鼻子挺秀,嘴脣紅豔又銷薄,下巴略瘦銷,頭髮黑亮茂密且柔軟,牙齒潔白整齊。

沒有別的男孩長的比他更好看了。他知,他一直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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