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凌朔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糖糖的死讓他充斥在悲痛和自責中,葬禮的事又弄得他精疲力盡,面對失控的蘇半夏,他儘量維持着最大的耐心。
“我知道你很難受,但是人死不能復生,你能不能冷靜點,等葬禮過後再鬧?”
“我鬧?”蘇半夏悲痛欲絕,指着蔣凌朔啞聲說道,“要不是你非要取糖糖的腎,她怎麼會死,我連糖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你卻說我鬧?”
“半夏,你冷靜點,糖糖的死誰也不想的,凌朔已經很愧疚了……”瞿薇咬着脣,試圖解釋。
“別假惺惺了。”蘇半夏抬高聲音打斷她,顫抖的手指指向兩人:“你,還有你,你們兩個都是殺人犯,聯手殺掉了我的孩子,現在還裝甚麼無辜?”
蔣凌朔臉色一冷,沉聲說道:“閉嘴,胡說八道甚麼!”
“難道不是嗎?糖糖不是被你們強制送上手術檯才死的嗎?現在小夜的身體裏的腎不是糖糖的嗎?”蘇半夏紅着眼睛連聲問道,“你愧疚的話,那你把腎還給糖糖啊!”
“閉嘴!你以爲你就無辜嗎?”蔣凌朔冷冷地審視着她,眼眸猩紅,“你真以爲我不知道?要不是你勾引大哥,讓他去你房間,他怎麼會因救你而死?”
“現在不過是讓糖糖替你償還大哥的命!一命抵一命,誰也不欠誰。”
蘇半夏猛地睜大眼,心像被鐵錘重重地砸了一下。
沒想到一直以來,他是這麼認爲的,認爲是她勾引大哥,害死了大哥,所以要一命抵一命!
“蔣凌朔,你可真讓人噁心,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瞿薇一樣!”
蘇半夏氣急而怒,胸腔像有一團火,將她的理智燃燒殆盡,“就算一命抵一命,該死的那個人也是我,不是糖糖!”
“不,該死的人是你們,你們都要給糖糖償命!”
蘇半夏在崩潰的邊緣,嘴裏呢喃着,身體卻已經不受控制地朝蔣凌朔撲去,又抓又打。
蔣凌朔耐心耗盡,抬手掐住蘇半夏的脖子,將她推到窗邊,蘇半夏瞬間出去了大半個身子。
“你再不冷靜下來,我就先弄死你!”蔣凌朔氣得不輕,渾身的戾氣爆發,彷彿地獄而來冷麪修羅。
“好啊,今天你弄不死我,明天我就讓你給你糖糖償命!”蘇半夏不甘示弱,一字一句血淚交織。
瞿薇柔柔弱弱地走過來規勸道:“凌朔,你別激動,半夏只是失去糖糖太傷心了,一時衝動,她不是故意的。”
說完,她又看向蘇半夏,“半夏,你要怪就怪我,是我不盡責,沒能讓小夜好好的……你們千萬不要因此傷了夫妻感情。”
“滾,少在我面前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們這對姦夫淫婦,害死了糖糖,遲早會下地獄的!”蘇半夏眼眸猩紅,恨不得將兩人碎屍萬段。
“呵,那就看看是你先死,還是我們先下地獄!”蔣凌朔的手指一寸寸收緊,蘇半夏的臉色變得漲紅,幾乎喘不過起來。
她嘴角囁嚅着,想說甚麼,可是一個字也發不出,只有眼淚一顆顆砸在蔣凌朔的手背上。
“啪嗒。”
蔣凌朔像是被燙到一樣,狠狠顫抖了一下,剛剛升起的怒火被澆熄,理智回歸。
他到底還是心軟了,猛地甩手將蘇半夏扔到地板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好自爲之。”
蘇半夏半趴在地上,臉上的淚痕和血痕混成一片,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啞着嗓子,憤恨又苦澀地道:“蔣凌朔,你可真是冷血無情,當初是我瞎了眼纔會嫁給你,最後連女兒都保不住,現在是時候給這段可笑的婚姻畫上句號了!”
“從此以後,我們的關係只有一種——仇敵。我一定會親手,給糖糖報仇!”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咬牙切齒。
早就該離婚了,如果不是她心底那隱隱的一抹不甘,在他們之間出現問題時就及時抽身,也不會造成今天這種結果。
蔣凌朔習慣了她冷漠倔強又固執的一面,現在看到她滿眸子的仇恨和決絕,心猛然一顫。
良久,他薄脣輕啓,沉聲開口:“如你所願。”
蘇半夏顫抖着從地上站起來,沒再看蔣凌朔一眼,跌跌撞撞地離去。
往後餘生,她都會記住今天的痛和屈辱。
看着她踉蹌離開的背影,那麼單薄,孤寂,蔣凌朔竟然覺得心臟有些鈍痛,好像失去了甚麼珍貴的東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