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只剩十年壽命

她忙打開衣櫥,手握着櫥櫃的門僵了僵,袍服排列整齊,淺藍,冰藍,天藍,湖藍,深藍,藍紫……

這男人,前世今生,他竟也擺脫不了潔癖和強迫症,連喜歡藍色都執拗地刻在骨子裏。

妙音取了一套淺藍常服穿好,又把夜行黑衣丟進炭爐裏。

一流雲青袍的小太監,正端着飯菜進來,當即被煙燻得掩鼻嬌嗔,“咳咳……你燒得甚麼呀?好嗆人!”

妙音沒解釋,不着痕跡地打量他。

小太監腰間別着拂塵,臉上敷着薄薄一層脂粉,描畫過的眉目,比女子還俏麗。

他麻利地擺好飯菜,伺候她洗漱用膳,半分沒有距離感。

“你是福七?我和你,和七殿下是甚麼關係?”

“你甭問這麼多,殿下交代奴才送你返回籠子裏,你繼續裝瘋賣傻就好。”

帳簾卻呼——一下被掀起,身穿虎首護肩鎧甲的中年男人攜怒闖進來,劈頭蓋臉就呵斥……

“你這混賬東西,把你鎖在籠子裏,你竟還敢逃出來勾*引七殿下?明霜郡主已罵到爲父面前,你竟還賴在這裏?你知不知道爲父找了你一天一夜,都快急死了!”

妙音驚疑打量中年男人,又看福七,福七忙扶住她的手臂,“這是你爹蘇驍。”

妙音識趣地雙膝跪地,“女兒給爹磕頭,此事尚有疑點,七殿下已經去查了。”

“你……你怎麼能如此順暢地說話?”蘇驍驚怔,“平日爲父和你說話,你東一榔頭西一棒槌,讓你安分坐着,你非要胡蹦亂跳,你這怎麼突然就……”

妙音僵了僵,不知該如何回應蘇驍的問題。注意到福七打手勢示意她裝瘋賣傻,她心念一轉,就改了主意。

她沒了鳳火魔功,也不想踏平大周和大魏,更不想坐擁天下美男,所以……實在無需裝瘋賣傻僞裝。

“爹,女兒已經痊癒,七殿下說,是昨晚的毒煙以毒攻毒,治好了女兒。”

“毒煙?甚麼毒煙?”蘇驍忙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從地上拎起來,緊張仔細地從頭看到腳,“你可有受傷?”

妙音挑眉見他一臉緊張,心頭反而一暖。

他頗有一股萬夫莫敵的氣勢,長圓的臉端正,濃眉如劍,深邃的雙眼皮的圓眼精神又威嚴,且滿是關切。這位大叔明顯把女兒疼在心尖兒上。

“爹放心,女兒無礙,剛纔七殿下給女兒診過脈了。”

“七殿下?”蘇驍忽然想到甚麼,怒火中燒地直接走到牀前,掀了絲被——牀單上一點豔紅,觸目驚心,他老臉頓時難看地像吞了蒼蠅。

妙音小心翼翼地憋着口氣鼓着腮兒,羞窘難堪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忙求救地看福七。

福七忙衝上前,“蘇大人,您從步兵統領,升任如今的兵部尚書,鎖着妙音小姐已然有些年頭。皇上感念您疼惜女兒,賜您金籠子關着小姐,準您帶着她出征,也是十分放心……”

蘇驍憤怒地扯了被子丟在地上,陰沉地怒瞪福七,“你少給本官賣關子!有話直說!”

福七恭敬俯首,“大人息怒!小姐平日身在囚籠,壓根兒沒有接近七殿下的機會……這怎麼好好的,小姐就出現在七殿下的牀榻上呢?且七殿下竟毫無嫌棄地要了您女兒……”

蘇驍頓時冷靜下來,“此事是有人刻意安排?”

“若非刻意安排,難不成是尚書大人您僭越我們七殿下這無甚權勢的大魏質子不成?”

蘇驍嫌惡地冷笑,“本官素來對七殿下避之不及,更不敢高攀。”

妙音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這才明白,拓跋玹平日與蘇家是真的沒有交際。

福七忙道,“七殿下剛纔對奴才說,請蘇大人去中軍大帳敘話,要給您一個交代,不如,您就帶蘇小姐一起過去吧。”

“本官只想知道幕後真兇是誰,無需七殿下交代甚麼。”蘇驍拉着妙音就走。

妙音卻不想放手,那是她的親老公,她不抓緊,那位郡主趙明霜鐵定明搶!“爹,女兒的名節事小,您的顏面事大,咱們必須向拓跋玹要一個正兒八經的交代!”

蘇驍因女兒這番聰敏的話,又驚又喜。這丫頭不只是因禍得福恢復了神智,還很爲他和蘇家着想!

“傻丫頭,七殿下實非良配!就算他跪下來求着娶你,爹也不同意。”

“爲何?”

“爹不能讓你年紀輕輕就守寡,七殿下*身中冰蠶寒毒,傳說只有鳳火珠可解,怕是過不了幾年就死了。”

冰蠶寒毒?鳳火珠?過不了幾年就死?

妙音只覺自己千辛萬苦爬上懸崖,剛看到一線生機,又被推入了崖底的黑淵。

拓跋玹的疏冷,拓跋玹的話,拓跋玹自她指縫間甜暖的笑,她一時間無法分辨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更無法剋制身子的顫抖,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隱隱明白了一些事,卻又理順不清。

蘇驍沒有察覺她的異樣,有些悲憫地搖頭嘆道,“這世間哪裏有甚麼鳳火珠?不過是可笑的傳說罷了,就算真的有,大魏皇后和儲君,也不可能讓七殿下這質子得到鳳火珠。”

妙音心頭哽得難受,“爹,大魏皇后和儲君爲何不讓他得到鳳火珠?”

“七殿下是魏帝最疼愛的兒子,魏帝曾想冊封七殿下爲儲君,大魏皇后在七殿下牀上放了一顆冰蠶,那年,他只有五歲——可憐吶!生在皇族,長在皇族,隨時都會死!”

蘇驍又是長長一嘆,環住女兒的肩,語重心長地道,“丫頭,你此次痊癒,不知能康復幾時,你可要活明白些,莫要陷入大魏的皇族紛爭!”

妙音沒應,卻想不通,爲何蘇驍竟不知傳說中的鳳火珠就在自己女兒體內,拓跋玹說那東西是她自孃胎裏帶來的,難道不是麼?

拓跋玹說那番與她素無瓜葛、萍水相逢的話,竟真的是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她是拓跋玹藏在蘇家的“藥罐子”,他覆手在她腹部,汲取她體內鳳火珠的力量,就可緩解冰蠶寒毒?

她對他如此重要,卻故意裝作對她疏遠,原來是怕旁人疑心她是他最重要的“解藥”,也爲避開大魏皇后和太子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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