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秦硯在身後,猶豫道,“你若是要走,能不能把蟠龍沉香硯還給秦家?”
“甚麼?”完全出乎花妮意外。
頂着花妮喫人的眼神,秦硯道,“當年你爹在北嶺山上救了我爹,我爹爲了報答你爹救命之恩,將蟠龍沉香硯做了定親之物送了你爹,而今你既然反悔了,這硯能不能……”
秦硯看花妮還是喫驚的瞪着他,尷尬的開口,“這硯是我爹的心血,能不能還給我?”
花妮磨牙,再磨牙!
指着秦硯手指抖了又抖後,才怒極反笑,“秦硯,你好樣的!”
說到最後,還是爲了硯,前世今生,秦硯你怎麼滿腦子就是那黑塊?
“你要硯是嗎?好,好,我還給你,還給你!”
砰的一聲摔門聲,秦硯回過神,花妮已經走遠了。
“她還是走了?”蒼老的聲音,秦夫人嘆息着拄着柺杖從暗處出來。
秦硯回頭,喊了一聲娘,也不知道如何解釋花妮這落跑的事。
秦夫人狠狠一跺柺杖,“你這孩子,定是你心高氣傲,看不上人家,將人氣跑了……”
秦硯忍了忍,沒說話,心裏那個憋屈啊。
娘啊,你兒子纔是被人看不上的那個!
“還不快去追,那姑娘是個性子大方的,你勸勸她定然不會和你計較!”
秦硯嘆氣,“恐怕不好勸。”
寧願寫血書都要休了他啊,他追的回來纔有鬼!
看秦硯磨磨蹭蹭的,秦夫人沉了臉,“還不快去!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可這夜路難走,萬一她有個好歹,你於心何安?”
秦硯這才一拱手,“兒子知道了。”
轉身,秦硯提起袍角就走,那動作利索的,像是就等這句話了……
夜色蒼茫,北嶺山的輪廓看不清晰,秦夫人記得,花家就住在北嶺山下。
也不知秦硯去了,能不能勸回花妮?
***
身披月色,腳下生風。
花妮腳步不停,一路疾奔。
心裏越氣,走的越急,她沒想到秦硯臨了還問她要甚麼硯臺,她根本不知道甚麼硯臺,她爹也從來沒跟她提過。
聽秦硯的意思,那是當年的定親之物,她想管他是甚麼,她立馬找她爹要來,然後摔到秦硯臉上,好一泄心頭之恨。
想着一邊抹淚一邊越發走的快了些,平日半個時辰的路,今日只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縱然山路不好走,但是花妮有些功夫底子,又走慣了夜路,自然沒花太多時間。
一路行至北嶺山下,花妮遙遙一望,已經能看見她家的房頂的煙囪了。
卻瞧不見半點星火。
花妮心下起疑,她成親,她爹高興的跟甚麼似的,擱平日裏不得喝個三五盅,再唱個小曲鬧到半夜,今日是下了紅雨麼,早早就睡了?
還是心裏一高興,又拿着銀子孝敬賭坊去了?
花妮想着,已經走到了門口,她看着柵欄門還開着,那麼便是有人?
沿着石子路過去,她爹房門是鎖着的。
花妮將眼淚一抹,深吸一口氣,揚聲喊道,“爹,我回來了!”
心下卻又盤算,她爹萬一問起來新婚夜她跑回來她該怎麼說啊?
可她而今也沒工夫細想這些,只想拿了硯狠狠打臉秦硯。
屋內依舊黑着,也沒動靜。
花妮藉着月光打量屋內,也看不太清楚。
難道沒人嗎?
花妮想着便要推門,卻突然聽到屋內一聲重咳,是他爹的聲音,帶着酒後的粗重。
“花妮,你怎麼來了?”
“我……我來看看你!”她也不知道怎麼說,但聽她爹聲音,心裏就又是委屈的厲害。
“我想你了!”尾音還拖着哭腔。
花家老爹似乎沉默了一瞬,又開了口,“你這丫頭,大喜日子回孃家是多不吉利的事?你想我了三日回門再來看我,現在我糟老頭子沒心情看你,快回去,快回去!”
“爹!”花妮喊了一聲,也不知道這事從何說起,想問問這硯臺的事兒,她爹卻攆人攆的毫不留情。
“我今日喝多了,困得要命”,伴着一聲長長的呵欠,她爹似乎真的困到不行了,說話都帶着濃濃的睏意。
“快走快走,我困了,有話明日再說!”
“爹~”
“走!別煩我!都有夫家了,還一天煩我老頭子!”花家老爹似乎真的發脾氣了,門裏傳來一聲脆響,是瓷器落地的聲音。
花妮撇嘴,她爹喝了酒就愛發脾氣摔東西,看來今日要跟醉鬼說話談心吐苦水,還是要硯臺都是不行了。
花妮沒辦法,只能對着門交代,“爹,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房內還有醒酒湯,我早晨做的,你記得醒來喝了!”
“知道了,知道了~”似乎真的嫌她煩,聲音都有些不耐煩了。
花妮沒辦法,一步三回頭的還是走了。
等離了有些距離後,花妮卻猛地回身,越想越不對啊。
她爹平日裏喚她妮子,尤其喝醉了就是妮妮的,今日卻喊的是花妮,有些奇怪,這是其一。
其二,她爹送她出門時還說,若是在秦家受了委屈,叫她回來,萬不能叫外人欺負了去。
可她今晚這樣突然回來,她爹怎麼也能想到她有事,卻問都不問就叫她走?
而且還很急,似乎是迫不及待的趕她走,怕她進來一樣?
難道,她爹出事了?
花妮想清楚,掉轉頭就撒開腿一個跑啊。
到了柵欄門前,她眯着眼警惕的掃了一圈,和剛纔沒甚麼,她躡手躡腳的貓着腰,壓着呼吸一點一點接近她爹的屋子。
屋內靜悄悄的,悄的甚麼動靜都沒有。
太安靜了,有時反而不正常。
花妮想着,貼着門邊伸手推了推門。
一推就開。
花妮心裏越發打鼓的厲害,穩住了心緒,輕輕推開門,點着步子摸了進去。
剛走到桌邊,就感覺腦後勁風掃過,花妮心裏上了弦,想都沒想,直接偏頭閃過,一個小擒拿將這偷襲者的胳膊一捉一繞,一手已經抵在了對方的喉嚨之上。
“你是……”誰字還沒出口,花妮腦後一疼,只覺得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