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見鍾情

悶悶的,她抬眼看看,恍然大悟,她還真是被從那邊,踢到了這邊。不過也正由於這段踢出的距離,讓她離得這冷宮的火近了些,纔沒有被凍死。

凍不死,也燒不死,那算她命大嘍?

她自嘲的笑一聲,立即蹣跚的起身,辯了辯方向,便向着某處走去。在那個方位,有個小小的狗洞被雜草掩蓋着。現在,怕也是被火燒光了吧?

一般的說,冷宮總是建在皇宮最偏僻的一角。因此,她起夜的時候,就特別的觀察了冷宮的環境。沒想到,還真的給她,找了條活路。

費力的從那狗洞裏鑽了出去,外面,果然是她意想中的冷寂大街。

終於出來了!

她歡快的勾脣,疲憊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笑。

她慢慢的直起身子,輕輕的拍身上的土。又找到一根樹枝,隨意的拋起,落下,順着枝尖的方位走入了黑暗。

她是個灑脫的女子,既然穿了來,那麼,那安於之吧!

雪無聲的落,掩蓋了她的足跡,也掩蓋了她的出處。

飄零飛雪中,有抹人影閃出,望着她出走的方位,默默的記在心中。

天亮了,雪,繼續紛飛的落着。

笨重的車軸輾在厚厚的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雖然不好聽,但也不甚難聽,至少給人的感覺,很寧靜。

萬籟俱靜的夜,彷彿只餘這麼一點聲響。

晴雪就在這樣的聲音中,悠悠的醒轉,感覺着微微晃動的馬車,慢慢的清醒。

“咦?姐姐,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到底是甚麼事,纔會暈倒在雪地裏啊?幸好我們經過呢,要不然........”

話到這裏,似是覺出不妥,便嘎然而止。緊接着,兩汪水樣的大眼出現在眼前,身披白色裘衣的女人帶着萬分的好奇,湊近了臉。

古有禮法,已婚已未婚的女子所梳髮鬢不同,因此得以區分。倒是晴雪,從冷宮出來時,的確是梳着婦人鬢的,只是因爲要逃亡,又嫌頭髮梳得高,凍了兩耳,因此,便散了發。聊勝於無的遮擋風雪。眼前女子見她雖然狼狽,卻氣質清靈,倒也不像嫁過人的女子,這才以姐姐相稱。

晴雪也不否認,稍想了想,便了然一笑,掙扎起身道:“多謝妹妹救命之恩!”

“別!”那女子趕忙攔住,眼珠一轉道:“要謝也不能謝我呢!是我哥哥救了你!瞧,你身上還有他的寒衣呢!”

晴雪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確實的披着一件黑絨的裘衣,跟這女子的倒是顏色分明。晴雪笑了笑,剛想說話,又聽那女子狡黠的一笑,道:“姐姐不用太客氣的。我哥一向心善,見着受傷的小貓小狗都得讓下人抱了進府,好生養着呢!”

晴雪愣住,哭笑不得。

敢情,她是被人像救貓救狗一樣的順手提溜了?

“朵兒,不得無禮!”聽到馬車內有了聲音,梁溫一聲低喝傳進,拉住了馬車,手挑着簾子就跳下了車,只是礙於車內有陌生的女眷,不敢魯莽的挑簾。梁朵兒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倒是衝着晴雪眨了眨眼,那意思是: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啦!

晴雪遞出一個笑,難得這叫朵兒的女子這般活潑,倒是對了她的心思。

同樣狡黠的眨了眨眼,趁着梁朵兒呆愣錯愕的同時,淺聲應了外面的梁溫:“小女子.......雪晴,多謝先生救命之恩!”晴雪,已經死了,活着的,是雪晴。她前世的名,便叫雪晴。

“不用客氣!雪晴姑娘!”

車簾突然挑了起來,簾裏簾外的兩人同時愣住。卻是梁朵兒受不了他們倆隔着車簾說話而故意爲之。

車簾掀起,映在梁溫眼底的,是她雖然蒼白,卻仍顯風華絕代的臉。那本是嬌弱的紅顏,卻偏偏有着一雙堅韌又清澈的眼眸,披着他的黑絨裘衣,略顯寬大,卻更惹人萬般憐惜。

映在雪晴眼底的,是他風雪滿身,一襲白衣的身影,雖然單薄,但沒人懷疑,他會撐不起這個天地。

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梁溫首先開了口:“朵兒!你怎生這麼不懂事?雪姑娘受凍不輕,你這般胡鬧,再受了寒怎麼辦?”

“哥!”梁朵兒委屈嘟起了嘴,雪晴趕忙說着:“無妨!就是她不掀這簾,我也是要掀的,總是要當着感謝一下救命恩人的,不是嗎?”她眼裏含着盈盈的笑,毫不避視的對上他驚愕的目光。

大概是沒想到,除了自家的妹子,還有別的女人會這般大膽吧?不過,也只是剎那驚愕而已。

雪晴看着,自是一切收在眼底,看着他單薄的身子,乾脆便自來熟的招呼着:“外面風大雪大,先生不如先上車避避?這車裏倒也寬敞,三四個人也能坐下的。”她這樣說,是因爲看到了這冰天雪地之中,除了這輛馬車之外,便再也沒有別的人。而這馬車裏,一左一右,各置兩條長登,倒真的能坐下三四個人。

梁溫更是驚訝,但也不是矯情的人,看向她的眸底,便忍不住的存了些好奇,更是在剎那間,存上了濃濃的憐惜。

到底,是怎樣的人家,會教出這樣落落大方不拘一格的女兒?又是發生了怎樣的事,纔會迫得她如此的逃亡?如若不是碰上他,她大概,便凍死了。

微微點頭,拍了身上的風雪,便手按了轅木,跳上馬車,坐到了雪晴的對面。梁朵兒一直看着兩人,露出狡黠的笑,這時,也纔將車簾放下,便立即又張羅開來。

“哥,快拿手爐暖暖!你肯定快凍壞了!”話雖如此,但那手爐卻一直抱着不肯鬆手。倒是那水汪的大眼,一直瞟啊瞟的,瞟的雪晴如坐鍼氈。

這丫頭?是成心的?這馬車裏只有倆手爐,也都有人用着,哪有多餘的再給他?

梁溫看出了自家小妹的心思,倒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噙着笑,熾熱的視線一直望着雪晴,全無避諱。倒也是想看看他半路救的這個女子,如何應對。

雪晴也看出了問題,不過她可不能像朵兒那般護着手爐不鬆手,只得硬着頭皮將自己懷中的手爐遞了過去:“梁溫先生,雪晴覺得好多了,這手爐你先用着!”

梁溫點頭,也不推辭,直接伸手接過,那手爐上面自還帶着她淡淡的體溫,卻被他一起捂了進去。

呃!怎麼也不客氣下嘛?

失了手爐的暖意,頓覺得有些發冷。雪晴不自然的拉拉自己身上,他的裘衣,總是覺得,暖昧的緊,但又不能爲了這點感覺,脫下寒衣再還給他?她真的怕冷啊。

不過,這鬼精靈的朵兒,倒是可愛,她的心思又怎麼能瞞得過她?

淺淺的抿了脣,她淡淡的笑,看在梁溫的眼中,頓覺一亮。

“哇!晴姐姐你好好喔!這大冷的天,朵兒都捨不得把手爐讓給哥哥呢!”梁朵兒誇張的叫,惹得雪晴的終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看傻了車內的兩兄妹。

如若她剛剛的淺笑,是那羞澀的春風,那她現在的笑,便似那嬌豔的玫瑰。

兩頰掛了點點的紅暈,她笑得很開心。纖指伸出,一點朵兒的額頭,責怪道:“就你小丫頭貧嘴!你是不心疼你哥呢,都不捨拿給他!”

梁朵兒抱了頭,喫喫的笑,末了頂她一句:“有你心疼就行了嘛!哥哥不稀罕我的!”

這........也來得太快些了吧?

僵在半空的手,緩緩的收回,縮在了寒衣裏。由不得呻-吟一聲,又看梁溫一副捂着手爐,脣角含笑的表情,更覺頭疼。不過,逃避着不答,也不是明智的做法。只一眼便可瞧出,這兄妹倆是聯手在試自己。因此,少不得暗歎一聲,眼眶一紅:“朵兒,你這是在擠兌姐姐嗎?姐姐已經家破人亡,孤身亡命,又何談得上心疼二字?”

三分真七分假,雪晴說得悲悲切切。家破人亡,那是因爲穿越,孤身亡命,倒也是實打實的。一時之間,梁朵兒再不敢亂說,氣氛有些沉悶的壓抑。

“朵兒,不許再亂說了!”梁溫適時插話,作模作樣的斥着梁朵兒,眼角的餘光卻是瞄着眼角盈淚的雪晴,任怎麼看,也不是在說假。卻反之,如此的她,更顯絕美無雙。原本便蒼白的臉,再加兩顆淚珠,是個男人,便會不忍心。

可是,梁溫不是那平常人。使個眼角讓朵兒去哄哄雪晴,又不着痕跡的將手爐遞給了雪晴,也不說話,便跳下了馬車。

再不走,他怕自己會忍不住。

原本就對她心存好奇,外加這麼稍一相處,那好奇便像是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眨眼間,便壓在了他的心頭。

沉甸甸的,又喜滋滋的,像是秋天豐收的果實,雖然累,但收割得風采飛揚。

雪晴,你是老天特意送來給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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