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雲錦死了。
死時血濺二丈白練。
六月飛雪。
而後三年,京城大旱。
地裏,顆粒無收。
也是這恰巧的第三年。
女皇登基。
凡女子皆可和男子一樣入學科考。
竇雲錦的妹妹,狀元熱門候選,卻因殿試上失誤,僅中了個探花。
作爲三甲之中的末名,竇旖旎如願進入巡捕房,一頭扎進了陳年舊宗裏。
不爲別的。
只爲重申姐姐竇雲錦的那一幢冤案。
案件重審。
竇旖旎將案子擺在了光天化日之下,民衆聚集之處的鬧街上。
邀請了當初審理案件的各位大人旁聽。
更尋瞭如今九王爺蕭景行,坐於高位,宣讀最終審判!
百姓第二次見到這種大場面,第一次還是在三年前,亦是竇雲錦的升堂案上。
於是衆人紛紛感嘆。
【三年了,三年前竇雲錦被砍頭的場景我現在都還記得。】
【竇雲錦的血,一滴沒有流在席面上,全部沾染上了二丈白練,二丈高的白練啊……】
【是啊,生平第一次見六月的雪,竟是比冬日裏下的都大,太大了,沒一會兒就給竇雲錦的屍體掩蓋了。】
【三年的大旱,莊稼都死了,是上天在懲罰我們,沒能給竇雲錦喊出那一聲冤……哎……】
京城大旱三年。
百姓困苦不堪。
人人面黃肌瘦,喫不飽穿不暖,地裏至今不曾栽下秧苗成活。
民間一直流傳着個說法。
如今天災,全是老天在懲戒百姓、懲戒官吏。
當初竇雲錦的死。
誰都知道怎麼回事。
但誰都不說。
畏懼權勢,甘服奴役。
將竇雲錦那樣一個絕世善人,逼到了被砍頭的境地。
……
竇旖旎站在申辯位置上,雙眸從蕭景行坐在堂上的一刻,她就一直在看着他。
看蕭景行的模樣。
看蕭景行的心境。
她想看看,這個男人自始至終到底有沒有愛過她的姐姐。
“旖旎,姐姐想給你找個姐夫,你說好不好?”
“明日大婚,可不許哭,姐姐大喜日子呢。”
“旖旎,我突然看不懂他了。”
“他不再是你姐夫了,如有甚麼困難不好再找他幫忙的。”
“旖旎,此行後恐難再見,幫我將這個交予他……”
往事如煙。
姐姐的聲音恍若還在耳畔。
竇旖旎拿着手上繡着的一雙入水錦鯉,眼眶微微紅潤了起來。
等各位大人就坐。
竇旖旎朝着衆人微微一鞠躬。
然後道:“前日,卑職於探花府中小憩,夢中誤入了一太虛幻境,環境之中有雷神雨神風神雪神,四人坐在一處,喝着茶品着糕點,悠哉悠哉之中,雨神愁了眉頭,是問這人間已經大旱三年,是否要繼續旱着第四個年頭。”
竇旖旎一言落。
在座的各位大臣眉間都露出了不悅之色。
這鬼神之說,放在女皇登基之前都是禁忌。
如今女皇登基了,民風開放了,但鬼神言語依舊不該被放在這嚴肅公開的場合下。
尚書劉啓恆劉大人,看了周遭的橫眉冷眼,倒是微微一笑,迎合起了竇旖旎,問:“竇探花,你這故事,接着說。”
竇旖旎朝着劉啓恆合十了手,微微一福,繼續道:“我因知曉是在夢境裏,膽子便大了起來,我湊過去就問這雨神,千萬別再大旱了,落點雨吧,百姓實在是太遭罪了。
這個時候雪神撇了我一眼,不客氣道,就該他們遭這個罪,他們喫人血骨的時候,就該想到報應會落到他們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