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這種話從齊書廷嘴裏說出來，對林清絕對屬於是精準打擊了。
也簡明扼要的概括了兩人在六七年前的關係。
林清在那一刻有種既被紮了心又被刪了大耳瓜子的感覺，但撥撥頭髮，又立刻甩到腦後了。
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衝動魯莽的無憂無慮的林清，她現在不過是一個靠出賣皮相生活的“樂子”。
從包廂出來，林清就摘下手腕上的感應鑰匙，交給一個候在電梯口的服務員。
這服務員會去幫她取來鎖在更衣櫃裏的東西，同時也會幫她通知陳雯娜，如果她是不允許被帶走的，陳雯娜就會主動出來幫她解決麻煩。
果然直到到她走出“花團錦簇”也沒人攔，且那服務員跑得飛快，她剛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她的外套和包就被送來了。
齊書廷車裏有種淡淡的混着柑橘味的木調香，會莫名給人一種乾淨、溫暖、踏實的感覺，就像她最初見到齊書廷時的感覺。
車子開出去，林清裹緊風衣外套，斜盤起二郎腿，靠在副駕椅背上。
已經快深夜十一點，從“花團錦簇”那條路拐出來，就立刻冷清許多。
林清看着前方，一言不發，齊書廷看她一眼：“剛纔不是話挺多嗎？”
林清：“萬一我哪句話又自作多情了呢？少說少錯。”
齊書廷：“專業？”
林清：“……”
林清打開包，摸出一小瓶香水，對着自己左一下、右一下一通亂噴。
齊書廷：“怎麼了？”
林清：“我討厭車裏的這個味。”
齊書廷：“……”
衝。
這香水怎麼剛一噴出來這麼衝？
雖然瓶上沒有標籤，但林清還是很快回想起這瓶香水好像是叫甚麼荊棘玫瑰還是大漠玫瑰的。
給她們培訓的那位老師借香水給她們講了香味對於魅力的加成以及對於個性的強化和心理暗示，還特意拿出幾大瓶香水幫她們加深理解，林清也拿了幾個小瓶，每樣都分裝一點。
那股刺激而猛烈的前調香過後，香味陡然濃郁而妖嬈起來。
別說齊書廷，連林清自己都忍不住皺起了眉。
她還記得老師在講這瓶香水的時候說，中調香像一位美豔的中世紀脫衣舞娘，奔放、熱情、火辣，但她的衣服一層又一層，讓人轉不開眼珠子又心急的冒火。
齊書廷皺着眉，開啓了空氣循環：“你喜歡這個氣味？”
雖說香水是很私人的東西，不好評判，但這個氣味實在不是一般人能頂得住的。
林清也頂不住，她甚至覺得頂的她頭疼，記得當時在老師那裏聞香卡的時候，這香味還挺有意思的……可能是因爲她噴太多了。
林清很有些尷尬，好在她嘴硬：“不是很喜歡，但這是專業的味道。”
齊書廷：“……”
一聲嗤笑，特別不給面子。
林清看一眼齊書廷，張張嘴，啥也沒說出來，她已經開始想擺爛了。
她本來就是個徒有其表的女人，所謂的女性的魅力她大概從來就沒有過，要不然她也不會在當年那樣拼命地追旁邊這位……卻最後把自己追成個笑話。
現在“花團錦簇”對她培訓的那些東西，並不算難，但她總覺得自己做那些的時候像是裹着腳跑步、穿着雨衣洗澡，很難受彆扭。
更是忍不住想跟齊書廷“嗆嗆”，但其實她應該完全放下私人恩怨，只把他當成是應該好好接待的顧客纔對。
齊書廷：“你住哪？”
林清愣了一下，有那句“自作多情”打底，她當然知道齊書廷不會是因爲想對她做甚麼才帶她出來，但還是說了句：“我家不合適，我跟我媽住一塊兒。你帶我出來，要真沒別的事，就靠邊停下，讓我回去吧。”
齊書廷看看她，倒是真的靠邊停了，前方不遠處有個還在營業的飯館，兩個男的站在門口抽菸。
齊書廷可能也想抽根菸，但手摸到煙盒，又拿開了。
林清想開車門，沒打開，齊書廷：“怎麼會去那裏工作？”
“……”最不想聽到的問題來了。
林清靠回座椅，看看齊書廷，正好對面有一輛車相錯駛過，呼嘯而過的光影在齊書廷臉上明暗輪轉，讓他看起來好像形象又高大了點。
嘆口氣：“我家破產了。”
齊書廷：“有聽說。”
這氣氛還沒渲染出來呢，林清就笑了一聲：“這不就得了。肯定是爲了錢啊。你可別教育我，幹甚麼不行非得幹這個。我還想勸你，幹甚麼不好，非得學人當救世主？有沒有那種可能，我就是以前大手大腳慣了，受不了窮？”
齊書廷看着她，也笑了下：“那看來是我問多了。”
林清：“所以你帶我出來，就是想拯救一下我的？”
齊書廷：“明天有個場合，我需要一個女伴。”
林清：“……哦。”
原來他是特意來找女伴。
倒不稀罕，“花團錦簇”本來就是那樣的地方，它提供場合，滿足客人娛樂、休閒、商務等方面的要求，所以“花團錦簇”的女孩們更像是被培訓出來的高級服務員。
她們有時也會被一些客人帶走，參加一些不怎麼正式的活動，比如酒局、球局，還能陪出差、陪旅遊，也可能會去陪玩，比如賽車、打牌……
齊書廷就算是剛回國，也不至於說請不到女伴，來這地方找女伴，那肯定是不怎麼正經的場合。
但因爲印象中齊書廷一直比較正派，所以林清一下沒往那方面想，反而想去了一個非常狗血的方向。
林清：“是不是因爲王可妍結婚？”
一輛汽車鳴着喇叭呼嘯而過，齊書廷又皺了眉，默了一瞬：“不是明天。”
……
我去？
勁爆了。
齊家大公子齊書廷爲情所傷，喜歡的人要嫁別人，他竟淪落到要花錢租一個女伴去給自己撐場子。
垂淚。
時隔多年，林清心裏一點感覺都沒有，簡直還有點想看熱鬧的八卦心態。
分明以前還上學的時候，她真正死心塌地的喜歡過齊書廷，也真正努力的追求過。
可惜，她眼睛裏只有齊書廷，齊書廷眼睛裏只有王可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