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0002章:惹禍

  “還敢罵我們,你找死!”林鋒能忍住不揍他們,但是對面的六個人可沒有他這麼好的剋制力。

  他們都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人,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從來只有他們罵人,若是有人罵了他們,那便是十惡不赦不可饒恕。

  林鋒太瞭解這些人了,所以即便想要揍他們一頓,也並沒有急着動手,白老師在看着呢,自衛反擊和主動打人,性質絕對不一樣。

  那些人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幾乎想也沒想,其中一人便掄起胳膊想要給林鋒一個耳光。

  林鋒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擒住這個動手的少年,然後順勢制服。但他卻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微微偏頭,讓過了這一下。

  “還敢躲!”那少年想也沒想再次一拳掄了過來,但林鋒再次十分輕鬆的躲過。

  那少年有些氣急敗壞的道:“特麼的,還挺滑溜,哥幾個等甚麼呢,我們一起上,看他還怎麼躲。”

  “好!”其他幾人幾乎同時應聲圍了上去,白老師已經往這邊來了,再不揍他可就揍不成了。

  他們卻不知道,林鋒現在比他們還急,等的就是他們圍上來的這一刻,他可也是正是熱血的年紀,強忍着揍人的衝動,也是一件十分不爽的事情。

  最急的卻是白慧,因爲她離得最遠,想要干預已經來不及,偏偏又穿着該死的高跟鞋,想要跑快一點都不能夠,眼看着六個大個子將林鋒圍在中間。白慧急得再次大聲喊道:“不許打架,我會通知你們家長的。”

  可惜她的威脅對於籃球隊的六個人來說,半點殺傷力都沒有,他們在家都像小皇帝一樣的供着,家裏知道他們打了人,不但不會責怪,反而會誇他們有膽識、有出息。

  當然,那是在他們打贏了的情況下,可惜他們面對的是一個憤怒的林鋒,所以他們的下場註定只能是一個悲劇。

  “砰!砰!砰……”幾乎是在被圍的一瞬間,林鋒便閃電般的出手,籃球隊六個人臉上勝券在握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起來,便凝固在了臉上,然後便覺得身上的某個部位,劇烈的疼痛起來。

  這是斷骨之痛,對於林鋒來說其實也就一般,但這些嬌生慣養的少爺們哪裏喫過這樣的苦頭,頓時哀嚎了起來。

  “哎呀!”

  “哎喲!”

  “痛,痛死我了。”

  “啊,我要死了。”

  “……”

  白慧這時候終於已經趕了過來,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林鋒,你……”

  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林鋒打斷了,她以爲會聽到解釋,可惜的是,並沒有。

  “白老師,你也看到了,是他們先動的手,我只是自衛,好了,我要走了您幫他們教救護車吧。”林鋒丟下這麼一句話,便自扭頭走了。

  “原來林鋒這麼厲害,白老師,我也走了啊!”許阿多跟白慧打了聲招呼,便追着林鋒的背影,小跑着走了。

  白慧無奈的搖了搖頭,林鋒啊,你可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這些人是你能打的嗎?

  儘管白慧及時將受傷的學生送到了醫院,而且這些人也都沒有甚麼大礙,並且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給了學校聽,給這些人的家長解釋了。

  可惜的是,她的努力並沒有起到甚麼作用,這些人的家長都是H市的大人物,寶貝疙瘩吃了這麼大的虧,她們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很快事情就鬧到了校長辦公室,要求校長嚴懲“兇手”。

  當天傍晚,黃昏時分,白慧戴着黑框眼鏡,身穿黑色西服套裙,站在一條看起來有些幽深黑暗的小巷入口,清麗的面龐上顯出一絲猶豫的神情。

  林鋒便住在這條小巷子裏,當然,還有那個令白慧十分討厭,整天喝得醉洶洶的,名叫雷恆的男人。

  這一次,林鋒和學校的籃球隊的六個人發生衝突,將對方全部送進了醫院,他卻像沒事人一般,大搖大擺的回家了。

  六個人的家長要求校方給一個解釋,校長雷霆震怒,不顧白慧的勸告,執意將這件事情通知了林鋒的家長,要求他明天帶着林鋒到學校裏,當着其他家長的面將事情解釋一下。

  林鋒是白慧班上最令她頭痛的學生,但卻絕對不是令她最頭痛的人,白慧最頭痛的人是林鋒的監護人,那個被他稱爲雷叔的男人人。

  所以白慧下班之後,連夜出現在這裏,絕對不是要來告林鋒的狀,她是想要來保護林鋒的,在她的眼裏,那個男人,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猶豫了片刻功夫,白慧猛的一咬牙,毅然走進了這條骯髒、雜亂,散發着各種令人作嘔味道的小巷子。

  小巷子不寬,最寬的地方纔3米多寬,實際上能容人行走的地方,絕對不超過兩米,還因爲各種各樣的障礙物,變得十分的曲折。

  小巷子裏各色人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白慧的身上,因爲她是一外來人,一個與這條小巷子氣質不符的人。

  垂暮的老人,目光昏昏沉沉的,帶着一絲死氣,接觸到他們的目光,讓白慧覺滲得慌。

  臉上顏色豐富得好想開染房的女人,大都是做皮肉生意的,看向白慧的眼神則滿是嫉妒。

  最讓白慧難以忍受的,是那些單身男人們,他們的眼中泛着瑩瑩的綠光,那絕不是甚麼欣賞,而是赤果果的慾望。白慧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天色還早,這些人肯定會嘶吼着撲上來,做出一些禽獸纔會做出的事情。

  小巷子其實不長,最深的地方不過50米,但是在此刻的白慧看來,卻是如此的漫長,漫長得似乎隨時都會發生些甚麼。

  好在終於還是沒有發生甚麼不好的事情,白慧安全的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手心中已經滿是汗水。

  這是一間低矮破舊,不到20平米的小平房,裏面正不停的傳出“啪!啪!”的聲音,像是書本拍打桌面,又像是農夫鞭笞耕牛,但是白慧卻知道這個聲音代表着甚麼。

  她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起來,然後又升起一抹不健康的紅暈,也不知道是因爲急的,還是因爲氣的,又或者是又急又氣。

  白慧猛一跺腳,再不遲疑,就要推開小平房的門,推了一下卻沒有推開,門居然從裏插上了門栓。

  推門的動靜,驚動了屋裏的人,一個有着三分不耐、三分懶散、四分頹廢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誰呀?”

  “我!”白慧聽到這個聲音就是一肚子氣,聲音不由得就高亢了起來。

  “白老師?”屋裏的人有些疑惑,卻並沒有開門,頓了頓才道:“我明天會帶林鋒去學校的,您回去吧,有事我們明天聊。”

  “砰!砰!砰!”白慧用力的拍了三下門,將已經有些腐朽的木門拍下不少的木屑,才又大聲道:“你是不是又在打孩子了?開門,你先開門。”

  屋裏的人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無奈的將門打開了,白慧不等門全部拉開,便自搶步衝了進去,可是她甚麼也看不到。

  “能不能把燈打開?”由於眼睛無法適應屋裏微弱的光線,白慧只好開口說道。

  “啪!”燈光幾乎應着她的聲音就打開了,她的面前站着一個蓬頭垢面的男子,身上還殘留着令她作嘔的酒味,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皮帶,一雙灰濛濛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她,毫無生氣。

  這個人正是林鋒的監護人——雷恆。

  在白慧的印象裏,雷恆就是一個垃圾,抽菸、喝酒、賭博、嫖娼、打架、暴戾……好像除了殺人放火之外,甚麼壞事都做盡了。

  白慧很生氣,這樣一個人,怎麼能教好孩子?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了,這是一個她一點都不想看到的人,可是爲了學生,她卻不得一次又一次的見他。光從這一點,就足以看出來,白慧是一個多麼負責任的老師。

  “讓開!”白慧皺着眉頭,扒拉了雷子一下,在剛認識他的時候,她還會叫他一聲“雷先生”,後來在漸漸的知道了這個人是多麼的離譜之後,便再也沒有這麼稱呼過。

  似乎是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白慧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雷子卻被她扒拉得身子一歪,差點沒有摔倒在地,然後白慧就看到了令得她觸目驚心的一幕。

  林鋒昂着頭站在哪裏,目光灼灼,見白慧看過來,倔強的臉上有了一絲鬆動,疑惑的道:“白老師,你怎麼來了?”

  他說話的語氣很平淡,好像這裏甚麼也沒有發生一樣,但是他赤露着的上半身上,那縱橫交錯數都數不清的紅色血印子,卻是震撼得白慧幾乎說不出來話來。

  這樣的場面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要不然她也不會火急火燎的趕過來,在校長將林鋒打架的事情通知雷恆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會看到這一幕。

  可即便是已經有了充足的思想準備,在看到孩子身上恐怖的傷勢之後,她的情緒依然還是很難控制。

  白慧的牙齒緊緊的咬着下脣,渾身都在微微的顫抖着,這樣的狀況持續了足足有兩分鐘的時間,她纔算是稍稍的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終於可以完整的說出一句話來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白慧的聲音冷得能結出霜來:“雷恆,你知不知道,你這麼打孩子,是犯法的!”

  “嗝!”雷子打了個酒嗝,然後笑了:“我說……我……是他監護人,我……打他,那是教育他……跟你有甚麼關係?”

  “哼!教育他?你看看你的樣子?你有甚麼資格教育別人?你要把林鋒教育成你這樣的人嗎?跟我有甚麼關係?他是我的學生,怎麼會跟我沒關係?”白慧冷聲說道,她覺得自己的話已經很重了,多少能讓這個雷恆有點感觸吧。

  可惜她錯了,雷子臉上的神情沒有半點的變化,還是那種萬年不變的頹廢笑容:“呵呵……嗝……沒錯……我就是要把他教育成我這樣……你管得着嗎?”

  “無可救藥!”白慧決定不再和這個人說話了,再說下去說不定能把自己氣死,她轉而對自己的學生道:“林鋒,跟我走!”

  林鋒爲難的看了她一眼,道:“對不起,白老師,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雷子打斷了:“臭小子,老子怎麼教你的?師命不可違,你又想捱揍是不是?叫你去你就去!”

  他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呢?白慧有些疑惑的看了雷子一眼,以前她要帶走林鋒的時候,他總是十分霸道的說:他哪兒都不能去!

  然後白慧就會和他談條件,說:不許再打孩子了,至少這次不能再打了。

  雷子一般也都會答應,只要他答應了便一定不會再出手,說話算話,是這個男人在白慧心中唯一的優點。

  疑惑歸疑惑,白慧可不會認輸,昂首對着有些尷尬的林鋒道:“走吧,等甚麼呢?”

  “哦!”林鋒應了一聲,他和白慧同樣疑惑,不過表現的更加明顯,甚至是撓了撓自己的頭。

  雷子上前對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腳:“滾!”

  “你幹甚麼?”白慧立即像是護犢子的母老虎一般將林鋒護在身後,厲聲吼道。

  “嘿嘿……嗝……我這不是在幫你嗎……嗝……”雷子打着酒嗝嬉笑道。

  “無可救藥!”白慧又把這個詞重複了一遍,拉着林鋒就要走。

  “等一下,白老師!”林鋒突然喊道。

  “怎麼了?”

  “我穿件衣服!”

  “……”

  看着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雷子臉上的頹廢笑容驟然一斂,灰濛濛的眼睛也突然聚焦起來,頓時如同利劍一般難掩其鋒芒,一如十六年前的西南叢林中,那些以狼爲名的鐵血戰士。

  如果白慧看到他現在的眼神,必然會感到有那麼一些熟悉,因爲林鋒的眼中偶爾露出的鋒銳,便與他有七分的相似。林鋒的氣質確實很像他,但絕不是那個表面上被酒色掏空了的他。

  “真是一個好老師啊,可是我和這孩子的身上,揹負着血海一深仇,便註定不能像一般人那樣的生活。對不起了,白老師!”雷子喃喃的說道,眼中的鋒芒也漸漸的淡去,重新變得渾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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