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 窺浴

  青冥山,是大譽王朝境內的第二大山脈,橫亙在大譽王朝的北部,綿延數千裏,成爲大譽王朝和北方羅剎國之間的天然屏障。

  青冥山脈地區有大大小小的世家共計九十九家,其中最大的當屬謝家。

  謝家之大,僅從他們所佔有的地盤上就可以看出一二,整個青冥山脈地區,有三分之一都在謝家的控制之下,其他九十八個世家,除了蕭家、白家、墨家、梵家等屈指可數的幾大世家之外,每到逢年過節都要向謝家敬獻禮物,以保一年之平安。

  而今天,正是謝家最重要的一個日子,沒有之一。

  因爲今天是謝家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

  所有生活在青冥山脈的人都知道謝家的祭天大典,但是除了極少數的人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個節日的由來,所有的人都只知道謝家對這個節日的重視程度甚至超過了慶春節。

  既然謝家如此重視這個日子,少不了的,青冥山脈中任何一個想要平安的世家都要前來拜賀了。就算是蕭、白、墨、梵等幾大世家出於禮節,也派人送來了禮物,所以今天的謝家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今年謝家的祭天大典和往年似乎有些不同。

  因爲今年謝家派出的警戒力量至少要比往年多三倍。在這些人中,除了有大量的武徒之外,還有爲數衆多的武者、武士,甚至還不乏武師的身影。

  連堂堂的武師竟然都被派出來進行警戒,實在很讓人有些浮想聯翩。要知道,一個人練到武師境界之後,基本上就不會再管這種事情了,警戒這種事情只是武士以下級別的人才會做的事情,任何一個武師都會是各大世家追逐的對象。一些巔峯武師只要再進一步就可以跨入宗師的行列,是可以開宗立派的人物了,怎麼可能還幹這種警戒的工作?

  當然,雖然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議,卻也沒有人傻到真的去打聽甚麼,誰不知道謝家的老太爺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如果他不高興的話,這將會是一場災難。據說這位老太爺二十年前就已經到了巔峯宗師的地步,半隻腳已經跨入了先天高手的行列,他的鬥氣拳意可以在百步之外置人於死地,這種身手,放眼整個天下也是能排的上號的。謝老太爺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出過手了,所以現在謝老太爺究竟厲害到甚麼程度,誰也不知道。

  謝老太爺不僅僅武道厲害,還很有權勢,謝家不光是一個世家,更是一個門派,門下弟子數以萬計,核心弟子也有數千名,外圍弟子更是遍佈整個大譽王朝,甚至連四夷番邦都有他們的身影。

  大家都知道,在這青冥山脈,如果謝老太爺想讓誰三更死,那人絕對活不到五更。

  在熙熙攘攘的人羣當中,自然少不了乞丐的身影,在這樣一個大喜的日子裏,是沒有人會和一個乞丐過不去的,甚至爲了顯示自己的樂善好施,一些貴人們還會特地賞賜一些食物給他們。所以這種時候自然也就成了乞丐的節日。

  在這些乞丐當中,有一個人最不顯眼。

  這個人約莫十五六歲年紀,臉上雖然髒兮兮的,模樣倒是頗爲清秀,但是身材瘦弱,很明顯有些營養不良,整個人就像一根蘆柴棒一般,似風一吹就會倒的樣子,只有一雙眼睛裏,透着與他瘦弱的身體並不相符的精光。

  和其他乞丐一樣,那小乞丐也在不停的說着:“老爺夫人行行好吧,給口喫的吧……”

  他已經有三天沒喫過東西了,已經餓的頭昏眼花,他甚至懷疑如果今天再不喫東西的話,還能不能活到明天早上。

  但是,就算是乞丐,也有強弱之分、幫派之分,強的會欺負弱的,有幫派的會欺負沒幫派的。他不屬於任何一個幫派,也絕算不上強壯,所以儘管到目前爲止,已經有至少七八個貴人給過他食物,他還是一口東西都沒喫到,因爲那些食物僅僅在他手上轉了一圈之後,便被其他的乞丐給搶走了。

  小乞丐苦笑着搖了搖頭,他知道,現在的他算是犯戒了,如果他在來這裏之前先入一個幫派或者找一個強壯一點的罩着自己,那麼就絕對不會出現這種事情。

  可是要這麼做也是需要有代價的,比如他們會讓他做一些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來表示忠心,而且一旦入了這個幫派,想要再出去可就難了不止十倍,搞不好斷胳膊斷腿都有可能,這也是爲甚麼他一直以來都不願意加入幫派的原因。

  現在,小乞丐知道自己不管再討到多少東西,也一定會被其他已經盯上他的乞丐給搶走的。

  所以他決定不再討了,他打算去偷。當一個人爲了生存而去偷,而且偷的東西又是食物的時候,任何人都是無法指責他甚麼的。

  討,在人羣中,每個人都能看的到,像他這樣無門無派,又不強壯的乞丐,是所有乞丐共同欺負的對象。而偷卻不一樣了,因爲討一定要有人看到,偷卻絕不能讓人看到,沒有人看到,自然不會有人來搶。

  今天是青冥山最大的世家謝家的祭天大典,既然是祭天,那麼一定是要有供品的,而供品是可以喫的。

  小乞丐打算去偷供品。

  供品理論上講不是給人喫的,至少在被端下祭臺之前不是給人喫的。祭拜的是誰,這供品就是給誰喫的,比如現在祭拜的是天,那麼這供品就是給天喫的。天當然不會喫供品,供品最終仍然免不了要讓人喫,可是這個形式卻是一定要走的,而且要紮紮實實的走。

  任何典禮其實都是一樣的,認認真真搞形式,紮紮實實走過場。

  可是這種形式偏偏又是不可避免的,在世人的眼中這種形式甚至比喫飯穿衣還要重要,尤其謝家這種理學家族更是如此。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偷喫供品被人發現了,就會被認爲是“大不敬”,是極有可能被打死的。

  可是小乞丐卻認準了一個道理,就算被打死,也比被餓死強,就算被打死,也要做一個飽死鬼,因爲在他看來,餓死鬼是天底下最難受的鬼。死了都要捱餓,實在是太悽慘了。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幹了,要不這麼幹,他只怕也活不到現在,所以對於這種事情,他也算比較有經驗。

  一般來講,在這種人聲鼎沸的時候,大家都很忙,是不會有人注意到供品突然少了那麼一點點的,這次,也一定不會例外。而這一點點的供品,就足以救他的命了。

  現在,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外面迎來送往,祭堂裏反到沒甚麼人,相對比較冷清,而且,誰也不會對他這樣一個瘦小的幾乎連風都能吹跑的小乞丐給予過多關注的,所以小乞丐幾乎沒費甚麼力氣就潛入到了堆放供品的桌子後面,接下來,只要趁人不注意,迅速的從桌子上取一隻雞或者幾個饅頭下來,他的生存問題就算解決了,至少暫時是解決了。

  可是就在這時,一個很清晰的聲音傳來,“快點,那隻野貓跑到桌子底下去了,快把它趕出來,不要讓它吃了供品。要不然咱們都會被老爺給打死的……”

  這個聲音對小乞丐來說不啻於睛天霹靂,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往桌子底下看的話,就一定會看到他的腿的。

  所以小乞丐第一時間就決定:跑。

  方向是祭堂的後方。

  前面人太多,偷偷溜過來或許沒甚麼,可是再跑出去,尤其在這種情況下跑出去是一定會被發現的。而祭堂的後面,卻幾乎沒有人,這也是爲甚麼他敢於藏在這裏的原因。

  身後的聲音再次傳來,“快,快,抓住它,它往後面跑了,快攔住它,不要讓它跑了……”

  小乞丐暗罵一聲,他也搞不清那聲音的主人是要抓住他還是抓住那隻野貓,現在的他感覺自己和一隻野貓實在沒甚麼兩樣。無奈之下,他只好再往後方跑去。

  謝家的院子很大,九進九出的庭院,足足佔地數千畝,堪比王候。整個院落依山傍水而建,佔盡了風水。尋常人等,若無人引路,只怕一進來便會迷路。

  此時的小乞丐又哪裏管的了這些?被發現了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條,對大戶人家來說,打死一個乞丐和捏死一隻螞蟻幾乎沒甚麼兩樣。所以出了祭堂之後,小乞丐慌不懌路,見路就跑,見彎就拐,專挑人少的地方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總算跑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

  看看左右,此時就算小乞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這下麻煩了,本來是來找喫的,這下倒好,連出都出不去了,這可如何是好?在這麼個地方呆的久了,被人發現是遲早的事,小乞丐不由焦慮萬分。

  就在這時,又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是水聲。這個地方怎麼會有水聲?

  小乞丐四下看了看,雖然搞不清楚這裏是甚麼地方,但顯然這裏並不經常有人來,和那前方的喧鬧比起來,這根本就是兩個世界。

  這個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姐,這冥古溫泉是整個青冥山脈最古老的溫泉了,傳說自冥古時代就已經有了,用這冥古溫泉的水洗身子,不但能清淤解泛,還能治療各種內外隱疾,最重要的是,它還有美容的功效呢,小姐本來就美若天仙,再經這溫泉水一洗,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呢!”

  一陣有如銀鈴般的嬌笑聲響起,“你這丫頭,嘴這麼甜,難怪老夫人那麼喜歡你呢……”

  明白了,原來是有人在洗澡。

  小乞丐的好奇心不由得便被勾了起來,尋着水聲向前走去,不遠處,便是一處木門,木門看上去已經很古老的樣子,古老的木門自然不可能太結實,也不可能太嚴密,所以小乞丐很容易的便尋了一條裂縫偷偷看去……

  這一看之下,小乞丐的眼睛便再也挪不開了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女人?

  木門的那一邊,是一個頭發垂至臀部的絕美少女,那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正是豆蔻年華,那少女的身體美的有如會發光一般,不着片縷,曼妙的身材曲線玲瓏,有如新剝雞頭肉般的一對嫩乳散發着青春的氣息,勾魂奪魄……

  旁邊一位身着綠衣的少女正在用一個木盆往那個少女的身上澆水。

  好一幅佳人出浴圖……

  那少女的身體彷彿有着巨大的魔力,死死的吸住了小乞丐的目光,再也無法挪開。

  溫泉之水升騰着陣陣霧氣,更爲伊人平添了幾分朦朧的美,少女輕轉腰肢,那最神祕的幻境便若隱若現的呈現在葉天問的眼前。

  小乞丐不由得一陣口乾舌燥。

  他從來也沒有見過少女的身體,但是沒見過並不等於他甚麼都不知道。一個到了他這般年齡的少年足以懵懵懂懂的知道一些他應該知道的東西了。

  奈何氤氳的霧氣籠罩下,少女美好的身體無法看的真切,直令小乞丐不由自主得使勁向那木門靠去,試圖更接近一些,看的更清楚一些。

  可是他卻忘記了,一個古老到都出現裂縫的木門能有多結實?

  所以很快,那木門便不堪重負,向內倒去,“轟”的一聲倒在地上,而小乞丐則有如一隻蛤蟆般爬在那木門上……

  不期突然有此變故,門內的兩位少女不由得都呆住了。

  待弄清楚是怎麼回事,那赤身*體的少女才突然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長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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