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浪子求仙

  其時天下,九州並立。冀州,是爲九州之首。

  冀州境內,羣山矗立。自古以來,就是天下九州名山之冠。天下庶民,多爲羣山靈蹟所感。自遠古相傳,多有仙人在九州靈山吞天地之精華,服氣辟穀,但憑着一柄飛劍,遨遊九州,縱橫天下,直入青冥。

  故老相傳,衆仙人或者是遊戲人間,或者是除魔衛道,又或者是入世修行,廣積功德。真稱得上是好不逍遙。

  自古以來,多少的凡夫俗子,拋卻世間的榮華富貴,愛恨情愁,看破紅塵,萬里迢迢只爲那飄渺虛無的尋仙問道。祈求能超脫生老病死,免去輪迴之苦,笑傲九州。

  可是靈山雖多,仙道難尋,更兼九州諸山,俱是雄奇險峻,萬嶺千山當真是直入宵雲,仙人洞府又是極其的隱祕非常,有怎麼能是凡人庶民如此容易尋找得到得?

  就算你向道之心彌堅,又有多少人可以通過仙人的重重考驗,能打動仙人那萬載玄冰般的心,得與仙人傳授你修仙知道,修煉成仙呢?

  冀州之南,雪嶺之下,一道纖細的身影出現在茫茫雪山邊緣,走近纔看清那道身影是一位瘦弱的少年,麻布粗衣,長髮凌亂,腰間只是圍着一條破舊的布條,腳上竟然還穿着一雙草鞋。

  如此天寒地凍之下,少年瑟瑟發抖的雙手環抱在胸前,低頭只顧前行,不管天地間肆掠的暴風雪,一步一個深深地腳印,艱難的向着眼前高聳入雲的大山爬去。

  少年嘴脣已然凍得青紫,雙腳早就失去了知覺,只在心中抱定一個堅定地念頭,那就是一定要爬上雪嶺,找到傳說中的神仙。

  少年叫卓凡,住在冀州西南方安寧小城外的太平村,自小就父母雙亡。

  九州大地,兵刀連連,早已是天下大亂,各大諸侯之間,總是時不時爆發一場戰爭,受苦的當然只能是這些微不足道的庶民。

  卓凡的雙親過世之後,就被隔壁的李大娘收留,李大娘本來有個兒子,自打丈夫被冀州王城的禁衛殺死之後,就帶着卓凡和兒子相依爲命,沒想到突如其來的戰爭,連她唯一的兒子也被奪走性命。就這樣,卓凡就成了李大娘的兒子。

  李大娘把全部的感情都投注在了卓凡的身上,雖然日子過得貧窮,好在還能勉強的過的下去,夏天喫野菜,冬天倒也能捕殺一些小的野獸。但是幾天前李大娘卻突然爆發重疾,卓凡花光了家裏僅有的幾個銅錢,卻依然不見起色。

  眼看着親孃一般的李大娘就要撒手人寰,卓凡想起了平時鄉里城間,流傳的那些關於靈山仙人的傳說。

  聽說只要心誠,就能感動仙人賜下仙丹。就這樣,卓凡把李大娘託付給隔壁的張家大叔,獨自一人就來了這萬里冰封的雪嶺。

  卓凡也不知道摔了多少個跟頭,四肢早就失去了知覺,但是他依然倔強的靠着心中那個信念,一步一步艱難的向着心中的仙山邁進。

  少年在心中默默的唸叨着:“我一定要找到神仙,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

  卓凡一頭栽進了雪地,再也沒有爬起來。

  萬仞雪山之上,穿過厚厚的雲層,卻真是一片傳說中的仙境,霧靄繚繞,各種的奇花異草,密佈其間。巨大的樹木間,不時的悠閒轉過一兩隻奇形怪狀的靈獸,一看就是遠古的異種。

  一片七彩的霞光之上,站立着兩位仙風道骨的白髮人,身着長袍,一白一綠,卻是雙修的仙人。

  男性仙人目無表情的看着山下倒在雪地裏的卓凡,一動不動,披肩的長髮卻是在風中不停的隨風而動。

  “師兄,我看此子心堅志強,資質倒也清奇,更難得的是心地善良,你我何不救他一救——?”

  女性仙人的話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男性仙人毫無感情的說道:“大道無常,何況你我自身難保,師妹又何必起那凡俗之心?”

  女性仙人頷首說道:“師兄說的有理,倒是我着相了。”

  男性仙人冰冷的目光看着慢慢被雪堆積其中的卓凡,聲音依然清冷:“天道之下,一切皆爲螻蟻,你我又何嘗不是?何必再爲了這凡俗之人,亂我修行之心?”

  說完,男性仙人慢慢收回目光,仰頭看向頭頂虛空,一雙萬古不變的雙眸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紅色,那紅色光芒不綿不絕,直刺蒼穹。

  女性仙人臉色一變,她連忙雙手不停的結着法訣,急速的打入男性仙人的體內。過了半晌,男性仙人才恢復到先前的那波瀾不驚。

  “師兄,難道說還是不行嗎?”

  男性仙人無言的點了點頭,突然,他臉上閃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又看向山下那一團漸漸隆起的雪堆。

  男性仙人右手一揮,一道長達十丈的紅色霞光劃破虛空,轉瞬之間就到了卓凡埋身之地,包裹着雪堆裏的卓凡,回到男性仙人的面前。

  男性仙人打斷了女仙的詢問,他仔細的打量起雪堆裏的卓凡,半天才仰天一聲長嘆:“罷了罷了,相見即是有緣,你我說不定過不了這一關,留下一個傳人也算對得起“玄炎心經”了。”

  “師兄——!”

  ……

  ……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卓凡才悠悠的醒來,他睜開眼睛看着四周五彩繽紛的世界,心中茫然的想道,難道我已經死了嗎?我記得昏迷之前還是一片的冰天雪地,怎麼轉眼就變成了人間仙境了?

  他伸手摸了摸身下柔軟的草地,旁邊是一條潺潺流動的溪流,紫色的霧靄在溪流上繚繞盤旋,慢慢的消失在虛空之中。

  五顏六色,豔麗之極的各種花卉開滿了卓凡目光所及之處,更是散發出淡淡的,沁人心脾的幽香,十分的好聞。

  連遠方的巨大樹木都是流露出蒼涼亙古的氣息,讓卓凡的心底生出一絲的卑微的情緒。

  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和諧。亙古洪荒中又夾雜着絲絲生活的靈氣,兩者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更是顯得神祕。

  卓凡略顯驚慌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心說自己肯定已經命歸黃泉了,隨即又想到臥病在牀的李大娘,卓凡瘦弱的臉上流下了兩行淚水。

  “大娘,小凡對不起您!不但沒有找到仙人,反而搭上了自己的小命,人鬼殊途,以後誰來照顧您啊!”

  卓凡突然想起隔壁王大叔說的,人死了不是就沒了感覺了嗎?他連忙伸出瘦弱的胳膊,張嘴在上面狠命的啃了下去。

  “啊——!!!”

  山谷裏隨即想起一陣高興地呼喊:“哈哈,我沒死!大娘,我找到仙人了啊!我沒死!!!”

  “神仙爺爺,您在哪啊?你救救我的大娘吧!神仙爺爺,求求您了!”

  任是卓凡喊破了喉嚨,也只是從山谷裏傳出來幾聲的回聲,到後來,連回聲都慢慢的消失在空曠的山谷中,只留下一個孤單瘦弱的身影和他腳下潺潺流動的溪水。

  卓凡喊累了,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喫飯。從家裏出來的時候,只帶了兩個粟米餅,那都是家裏唯一的一點口糧。要不是王大叔執意要自己帶着,他還想留下來給病重的李大娘。

  遠處的那些奇花異草上結出了不少的果實,紅的綠的,直讓人垂涎欲滴。卓凡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但是不敢去採摘,他怕仙人生氣。

  卓凡彎腰從溪流裏掬起一捧的溪水,大口的喝了起來。一絲絲的紫氣和着溪水流進了卓凡的肚子裏,就在溪水進入身體的那一刻,卓凡立刻感覺到一股通體舒泰的感覺流遍了全身,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透出一種說不出的舒泰。

  甚至,連幾天沒有進食的肚子都立刻飽了起來,竟然找不到一絲一毫飢餓的感覺。

  卓凡更加的高興起來,他愈發肯定自己真的是找到了仙人,而且自己本來昏倒在雪地裏,醒來的時候卻到了這裏,肯定是仙人出手相救的。

  看起來自己的心意還是不夠誠,還沒有完全的打動仙人。卓凡立刻對着溪流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又小心翼翼的踩着鬆軟的草地,生怕踩壞了地上的草地一般,慢慢的向着前方的空曠地走去。

  頭上虛空中,剛纔出手相救的男性仙人緩緩地搖了搖頭,對身邊的女仙說道:“心存畏懼是好事,但是也未免太過多情。”

  女性仙人倒是一臉的讚賞:“多情總是比絕情的好,莫非師兄忘了……!”

  “閉嘴!!!”

  男性仙人凌冽地看了一眼女性仙人,過了半晌,才悠悠道:“師妹不必責怪爲兄,想你我二人,何嘗不是爲情所困,才至今日。天道茫茫,太上忘情啊!”

  “我寧可再入輪迴,也不願做那忘情忘性之天外飛仙!”

  “師妹說笑了,好了,你不要壞了爲兄的大事。我們給這小子一點的指點吧,就看他的仙緣如何了。”

  女性仙人不再出聲,只是腳下的霞光卻在輕微的波動,就如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顆微小的石子,蕩起陣陣的漣漪。

  山谷之中隨即想起了一道悠遠的聲音,隨即又在在紫色霧靄中,漸漸的消失,山谷又重歸寧靜。

  仙靈之山難覓仙,忽見靈池一朵蓮。

  爲求仙藥心意誠,孝心一顆使人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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