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來着不善

忙了半日,二人才將碎掉的磚瓦清理乾淨。

午間王寡婦回家做飯送上來,羅瑛一邊喫一邊問道:“大姐,附近可有糧店?”

“喫的都是自家糧米,哪裏會有開店的?”王寡婦問道:“姑娘要買?”

羅瑛靦腆笑道:“喫穿用度都缺,總不能一直麻煩大姐。”

“千萬別再說甚麼麻煩。”王寡婦埋怨地拍拍她,思索一會兒道:“這麼吧,我去問問還有誰家有餘糧,先湊合幾鬥,等到月底開集,再去買吧。”

羅瑛點點頭,回屋裏取出五錢銀子遞給她,“勞大姐替我置辦了,這些碎銀先拿去。”

王寡婦觸電似的彈開,慌忙道:“這可使不得!我已經受了你的恩,怎麼敢再要你的錢!”

羅瑛勸道:“人情是人情,錢兩是錢兩,大姐一個人養孩子不容易。”

住的房子尚且是茅草蓋頂,怎麼忍心再讓她爲了自己去借人家糧米?

王寡婦溼了眼眶,卻還是不肯收錢,道:“這樣吧,我帶着你到村裏轉一圈,看看誰家有甚麼富餘的,便直接買了。一來,看我在,他們不敢漫天要價,二來也教你把人都認識認識,將來好辦事。”

羅瑛同意了。

李家村三面環山,一面靠水,出入只有一條狹窄的山路,能容一輛馬車經過。

村子裏大大小小二十多戶人家,羅瑛跟着走下來,不僅得了幾鬥米,還認識了些跟王寡婦一樣紡織爲生的婦人,定下了幾匹布料做衣裳。

“這些賣麼?”羅瑛指着潔白的蠶繭,雙眼有些發光。

“這……”姓張的婦人有些爲難,“這是要紡成絲,送到縣城去的。”

見羅瑛有些失落,張婦笑道:“往年倒是能剩下些品相不好的,你若要的不多,我便留心剩些。”

“謝謝張姐!”羅瑛喜出望外,又預付了幾錢銀子給她。

蠶絲!比起還要後期拆除的棉線,縫合傷口時要省心的多。

就是貴了些……

羅瑛算着自己剩下的銀子,眉頭不由得緊繃起來——得趕緊開始賺錢了。

最後走訪了屠戶和村長家,二人這才結束了一天的轉悠,打道回府。

王寡婦要回家照顧孩子,早早便離開了。羅瑛從雜亂的竈房中搬出米缸,在井邊涮洗乾淨了晾乾,又在院子外翻出一小塊地,把買來的菜連根種了進去,保證新鮮。

等到白米入缸,竈房差不多收拾乾淨,已經又到了晚上。

羅瑛啃了幾口乾餅,汲水洗了把臉和手腳,關上房門熄火睡覺。

不多時,一個黑影從半人高的土牆後探出頭,鬼鬼祟祟地翻牆而過,來到緊閉的房門前。

李二賴趴在門上,聽室內的呼吸聲平順了,便從懷中掏出個鐵鉤,輕輕撬開了門裏搭上的內鎖。

吱呀——房門一聲輕響,瘦矮男人踮着腳尖來到了無遮無攔的木牀前。牀上鼓起的線條起伏迤邐,李二賴想起了方纔美人洗漱時袒露出的小腿和手臂。井水漉漉,美人的肌膚在黑夜裏白到發光,讓他渾身都起了燥意。

“美人,哥哥來疼你!”他大叫一聲撲了上去,卻壓癟了鼓起的被褥。被子底下空空如也,連一絲溫度也無……

“別動。”

突然,耳邊炸起聲涼涼的威嚇,一片柳葉似的小刀抵在了李二賴的喉頭,觸皮見血。

黑暗中,羅瑛的表情模糊不清,只有一雙眼睛反射着冰冷至極的白光。

李二賴全身一顫,突然意識到自己看走了眼。

這女人,絕對沒有外表那麼良善!!

“你動一下,我就在你的大動脈上扎一刀。”羅瑛鬼魅般地湊近,低聲呢喃道:“哦,你不知道動脈是甚麼?就是往你心臟輸血的管子,一旦破了,你的血就會像泉眼那樣噴出來,像是一頭被吹爆的豬……”

李二賴想起過年時屠戶家宰豬時的慘像,兩股都開始打顫,連聲求饒道:“姑、姑奶奶饒命……我再、再也不敢——嗚嗚——”

話沒說完,嘴裏就被塞進一顆黑色的藥丸。李二賴還沒嚐出味,就感到藥已經從他的咽喉中滑下,一路滾到了肚子裏去。

羅瑛收起小刀,用棉布擦拭乾淨丟回到白酒瓶子中。

李二賴站起身,捂着肚子,臉色發青道:“剛剛那是,甚麼藥?”

“巴豆油。”羅瑛輕描淡寫道:“放心,量不足以致死。”

下一刻,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會讓你上吐下瀉,至少三天而已。”

話音剛落,李二賴就感到胸前發悶,腹中一陣鑽心的疼痛。他眼淚狂飆而出,哀叫着躺倒在地上,大聲痛呼起來。

“本人向來奉行一句話:遇善則善,遇惡則惡。治病救人乃醫者本分,製毒除惡更是天道使然。”

羅瑛嘲弄地看着他,眉眼在暗夜中陰柔而冷酷:“今日念你是初犯,姑且留一條性命,若再敢有下次,定教你腸穿肚爛,嚐盡七竅流血的苦頭!”

她眸光凌厲,低喝道:“還不快滾!”

“羅剎女啊!要人命啊!!”李二賴一邊叫,一邊連滾帶爬地逃命出去。

羅瑛哐噹一聲將門砸上,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好算能清淨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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