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個盲眼的美男」

  當沈淺看着白襯衫美男那深邃的眸子裏毫無聚光之時,她錯愕了。她把目光轉向中年男子,希望證實下自己的猜想。那中年男子只是對她稍微搖了搖頭,眉毛皺了皺。沈淺隨即懂了,帶着探索的目光看向眼前的這位美男。

  白襯衫美男並未再開口,明明沒有焦距的眼眸裏卻帶着特有的深意,他微微伸出手來,眉開眼笑:“你好,我叫尤然。”

  沈淺愣了愣,盯着他伸出來的手,指骨細長,手型很漂亮。沈淺忙不迭地伸出手與他相握,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沈淺。”

  尤然的手頓時一緊,沈淺被他突然的收緊驚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想去抽離。尤然反而先鬆開手,含笑:“名字很好聽。”

  沈淺呵呵笑了下,目光下移,看向蹭在尤然腳下的淺淺:“那個……關於你家淺淺懷孕這事……”沈淺本想說,她家的混血兒不是純種狗,生出的狗崽沒啥前途云云,不想尤然接口道:“那以後我跟淺淺就麻煩你了。”

  “啊?”沈淺以爲她聽錯了,眨巴下眼,鼻脣都在顫抖,“您剛纔說甚麼?”

  尤然只是淡淡一笑:“淺淺第一次懷孕,這些我都不懂。職業方便,自然得你來照顧。”

  沈淺覺得這個蠻合理的,輕輕咳嗽一下,嚥了口口水:“那……”

  “我眼睛有疾,淺淺是我專用的導盲犬,你應該懂導盲犬對於失明的人而言,有多麼重要。”尤然繼續微笑,很無傷大雅,看起來相當淡定。但對沈淺而言,這話無疑讓她不能消化。

  一旁的中年男子一臉莫名其妙。對於尤然少爺,他是知道的。自他失明開始,他就跟着他了。尤然很有潔癖,他不喜歡有人觸碰,除非一些必要的,一般是儘量不與人接觸。而剛纔的行爲,不說尤然主動,還有那很少的微笑,足以讓中年男子瞠目結舌了,現在居然還編出這麼勉強的理由來,終於讓他傻掉了。

  沈淺咬咬牙,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尤然卻面容平靜,嘴角掛着好看的弧形,雖然目光無焦距,但總讓人有種錯覺,他正在看着她……

  “一定,一定。”沈淺點了點頭,臉上帶了些尷尬,尤然似乎也感受到了,不過他還是輕輕笑着接口:“那麼請沈淺小姐留個電話,方便以後聯繫。”

  沈淺抿着嘴脣囔囔:“我沒名片。”

  尤然伸出手掌:“在這上面寫。”

  “沒筆。”沈淺盯着眼前這個有些消瘦,但指骨纖長特別適合彈鋼琴的手掌發了下呆。

  “沒關係,你比劃一下我就知道了。”尤然含笑而對。

  沈淺氣悶,對着他翻了翻白眼,過後又意識到雖然他是盲人,但他旁邊還有個保鏢呢。沈淺忍不住偷摸地瞟了一眼旁邊的中年男子,果然……他在怒目圓瞪着她。沈淺哆嗦一下,豎起食指,在尤然的手掌上比劃出自己的手機號。

  “知道了,下次再聯繫。”說罷,尤然就被淺淺牽上車了。沈淺看過去,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她一向覺得自己對美少年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抗體,可當自己的手指觸碰到他手掌的那刻,她的心居然咚咚地跳個不停。

  沈淺的腳下,那隻混血兒開始蹭她,好似在提醒她,還有它呢,不準想別的男人。沈淺順着感覺看向混血兒,氣呼呼地指着它說:“都是你,發春強姦誰不好,強姦美男的狗狗幹甚麼?害得老孃也跟着發春。”

  混血兒一臉無辜地抬起頭,那雙無辜的水汪汪的大眼相當的可憐。

  沈淺張牙舞爪,原本燥熱的天,讓她更是一怒熱衝冠了。從廁所裏走出來的李美麗踮着腳,貓着身子竄到沈淺的診室,賊兮兮地叫道:“淺淺……”

  沈淺剛坐下來,見到此時的李美麗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眯起眼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李美麗當即放了個響屁。

  沈淺蹙了下眉:“你還真說放就放啊。”

  “沒轍,剛從廁所裏出來,拉肚子。”李美麗有些難爲情,剛走進幾步,又連續放了幾個屁。沈淺扶額:“你還是過會兒再來吧。你這響個沒完,跟手機鈴聲似的。”

  李美麗當即渾身發抖起來,沈淺大驚失色:“呀,你這是怎麼了?”

  “氣運丹田,改爲震動了。”李美麗深呼吸一下。沈淺一臉黑線:“冷。”這笑話真是冷到底了。

  李美麗白了她一眼:“誰叫你嫌棄我來着?”然後她發現自己忙着調侃忘了正事,趕緊竄過來問:“剛纔那輛開勞斯萊斯幻影的車主是誰?”

  “問這個幹甚麼?”沈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隨手翻了下手中的幾本關於疫苗類的書。

  “想知道有錢人唄,能開得起這種車的人,非富即貴。”

  “是嗎?那車確實蠻好的。”沈淺隨口道,“我也不知道是哪號人物,只知道叫尤然。”

  “嘣!”李美麗放了個巨響的屁,李美麗站起來,非常激動地說:“啊,尤……尤然?飛龍隊隊長?”

  沈淺順勢抬眼,有些懵懵懂懂。

  “死女人,也不叫我來看看我的夢中情人。”李美麗的臉居然紅了起來,然後亂竄跑了出去,丟下一句,“我先去上個廁所。”

  沈淺是哭笑不得。然而腦海中秒殺出李美麗的那句話“飛龍隊隊長”?尤然的氣質是那種蒼白卻讓人有點看不透的,他體格不健碩卻有偉岸的感覺,雖然眼睛看不見,但總會給人一種安全感。沈淺以爲他會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卻想不到,這樣的男人就是傳說中那個讓大名鼎鼎的野豹子尤司令引以爲傲的兒子?

  也許女人都是一隻好奇的貓。衆所周知,尤司令的兒子三年前車禍眼睛受傷,主治醫師說可以治好,偏偏他不願意去治療。這是個謎,沒人知道。

  成了謎,便有人想去探索,沈淺就是其中之一。這樣一個前途似錦的男人,爲何不去治好自己的眼睛?不過沈淺也不妄自菲薄,自己是沒有這個本事知道答案的,也就想想而已,當天下午一過沈淺就忘記這回事了。

  

  到了晚上,李美麗帶沈淺去看房子。沈淺要求不高,只要基本能生活就行,可沒想過這個市的房價這麼高,沈淺預計的房租只能租這樣的房子:一個閣樓,是舊宅區裏的一處,到她的工作地要轉三次公交,路途一個半小時。就算是乘地鐵,也不能直達。

  李美麗強調,沈淺出的價錢,只能在老區範圍找房子,並且閣樓的幾率最大。

  沈淺這才感到生活的壓力是如此巨大。她工作兩年存的錢,也只夠租一年的房子,而且還是如此的貧民窟。正如沈母所說,她的學歷還有經驗能拿到的工資在這座城市生活會非常拮据。

  沈淺頓感無力地看着腳下乖乖坐着的雜毛。她還是住宿舍吧,能省錢。可是這隻狗怎麼辦?她正糾結的時候,她包裏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接通:“喂?”

  “你好,是沈淺小姐嗎?”電話傳來略帶深沉的聲音,沈淺聽出了是誰。

  “你好,尤然先生。”

  “現在方便嗎?”

  “呃。”沈淺抬頭看向李美麗,只見李美麗半眯着眼在探索地看着她,她只好委婉道:“不好意思,我現在在看房子。”

  “房子?”

  “呵呵,找房子住。”沈淺乾笑。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找到了嗎?”

  沈淺沉吟道:“沒。”

  “那你來濱湖區的江夏小區。”

  “啊,幹嗎?”沈淺有些迷茫了,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想幹甚麼。

  “你來看看這裏的房子吧,保證有你想要的。”手機那頭,那個男人的聲音很溫柔,惹得沈淺心頭一熱,於是腦子也熱了起來,居然說:“嗯,我去看看。”

  沈淺掛了電話,對司機李美麗說:“去濱湖區江夏小區看看。”

  “啊?”李美麗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不可置信地說,“那個地方你看毛啊,全是非富即貴之人的個人豪宅,不外租,要是能租也是天價啊。”

  沈淺被李美麗這麼一說,居然動搖了,一時也不知道要不要去,但既然都答應了,看看也不妨吧。

  “去看看吧。”沈淺再道。

  李美麗聳肩:“隨便,兜兜風也不錯。”在李美麗的認知裏,江夏小區,是個不敢想象的地方。

  沈淺輕輕一笑,她也是抱着無所謂的態度去的,更或者說抱着僥倖的心理去看看到底是甚麼情況。那個叫尤然的男人要她去那個地方到底是出於甚麼目的呢?

  她的好奇心又一陣風似的刮過來了。

  

  江夏小區在這座城市很有名,不僅因房價最貴,還有個特殊原因就是能在這個小區裏住的,不是有錢就能買得了的,沒有一定的人脈關係,這裏的房子照樣不能競拍到。

  小區門口有着嚴格的出入制度,沈淺和李美麗的車剛開到江夏小區門口,就被橫槓堵住,不得不停下車。

  兩人一狗一下來,只見門口傳達室的保安從裏面出來,上下打量她們幾眼,然後把目光鎖定沈淺:“沈淺小姐?”

  “咦?你怎麼知道?”沈淺有些微愣。

  保安憨厚一笑:“您的一大特徵,一看見分曉。”

  沈淺一時還不明白。然而敏感的李美麗一下子就騰地跳了起來,雙手抱胸道:“你是誰派過來的?”

  “呃……”保安連連後退,聲音明顯弱勢,“我們區的尤然尤先生。”

  李美麗倏然瞪大眼睛:“他怎麼說的?”

  保安咳嗽兩聲,略有尷尬地說:“尤然尤先生說,在這一個小時內,要是有一個胸部很……很那啥的女人來,那就是沈淺小姐。”

  “那啥?”李美麗指骨發響,對於極具喜歡S型美觀的李美麗而言,胸器不如人,是極爲恥辱的事。

  “尤先生說了,叫我注意一下在這一個小時內,出現的女人中誰是大波霸,誰就是沈淺小姐。”保安被李美麗的咄咄逼人弄得無力招架,只好全招了。

  此話一出,李美麗和沈淺都有些回不過神來。還是李美麗先回神,把沈淺拉到一旁,一手死死握着沈淺的手臂,一手指着沈淺的胸部,眼神帶着質問的味道:“說,你這裏是不是被摸了?”

  “開……開甚麼玩笑。”沈淺蹙眉否認。

  “那尤然大少爺怎麼可能知道你是個大波霸?他眼睛又看不見。”

  此話一出,沈淺也莫名其妙了。她和尤然正式見面的次數統共就一次,而且肢體接觸不過手握手,他怎麼知道她胸大?

  “沈淺小姐。”身後的保安喚了下。沈淺轉頭看過去。保安接着說:“尤然尤先生還在裏面等你呢。”

  沈淺點點頭,對李美麗說:“這事以後慢慢分析,先進去打個招呼吧。”

  李美麗將信將疑,雖然沈淺表現得很淡定,但她無法想象一個失明的男人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沈淺心裏其實也在打鼓,難道就握了下手便知道她是大胸?

  帶着疑問,沈淺和李美麗進去了。保安帶她們步行於江夏小區,路途不僅有荷塘配月色,還有楊柳依依。朦朧的白色路燈照耀在路上,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安逸感。沈淺不禁深呼吸一口,覺得這裏的環境果真清新。

  江夏小區不是一般的那種住宅區,而是幾棟大別墅組成的小區。每個別墅佔了很大的面積,幾乎路過的別墅都有小花園,裏面種着各色嬌豔的花朵,看起來很雍容。

  這個地方,真是沒話說。

  此時,在沈淺正前方的路燈下,有一位身着白色襯衫,米色長褲,踩着咖啡色人字拖的男子。他牽着一隻狗安靜地立在路燈下,英俊的側臉很平靜,目光空遠,不知道在看向何處。

  “尤先生。”保安先喊了出來。

  眼前的尤然微微側臉,很神奇地把目光轉向沈淺,對她微微一笑。

  沈淺不禁錯愕,甚至忘記了邁步,還是李美麗睹了她一眼,她纔跟了上去。

  “你來了。”尤然竟然把目光準確無誤地鎖定沈淺。

  “你好。”沈淺點頭,有些不自在。

  尤然只是輕輕一笑。保安任務達到,圓滿離場。在路燈下,只剩下三人。李美麗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她的夢中情人。她有點懷疑眼前這膚色過分蒼白的男人真是當年自己在電視上看到的面色健康,帶着靦腆的梨渦淺笑男人嗎?不過,李美麗還是注意到即使此時這個男人看起來有些病態,但渾身還是散發出一種清新的味道,如當年電視裏那位陽光美少年散發出來的一樣。

  “喂,我說,你怎麼知道我們淺淺大胸,你跟我家淺淺是甚麼關係?”李美麗陶醉一會兒,又大大咧咧地問了自己本來就打算要問的事。

  沈淺一聽,臉頓時紅透了,拼命皺眉,對李美麗搖頭。

  李美麗把目光移開,不去看沈淺那無措的窘迫。

  “呵呵,胸大無腦而來。”尤然如此說。

  “噗……”李美麗忍不住笑了起來。沈淺本是害羞的臉頓時刷白,對他怒目圓瞪。

  尤然依舊一臉笑意。

  尤然腳下的淺淺和沈淺腳下的混血兒又交頸熱乎起來。

  尤然的保鏢來後,帶沈淺他們走向了一棟別墅。沈淺剛進去,就覺得屋子十分寬敞。明晃晃的金黃色燈光打在整個大廳裏,竟讓她不由產生一種很溫馨的感覺。

  寬闊的大廳,核心是米色的長沙發,配上別緻的玻璃茶几,落落大方,還有在臺階上那架白色鋼琴,更顯有一分優雅。沈淺坐在沙發上,有些拘謹。倒是李美麗笑嘻嘻地對沈淺咬耳朵:“光是這大廳就比我新家大三倍多,這就是命啊。”

  沈淺白了她一眼:“這是羨慕不來的。”

  坐在對面的尤然笑說:“你看這房子怎麼樣?”

  “啊?”沈淺不大明白尤然這話的意思。

  尤然道:“大廳的右側有娛樂房,裏面有健身器材,左側是廚房。樓上有三間臥室,每個臥室都配有洗手間。三樓是個閣樓,不過只有一架望遠鏡,是用來看星空天文的。”

  沈淺瞠目結舌,尤然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這地方要租給她?

  “那關於房租……”

  “這地方你可以免費住三個月。”尤然不等沈淺反問,直接說,“算是報酬,我家淺淺懷孕孕期差不多三個月,這三個月還要勞煩你了。”

  原來如此。沈淺這才明白尤然的用意。雖然這樣,沈淺還是感覺自己佔了很大的便宜。在這三個月裏,她有足夠的時間找房子,不用那麼倉促。

  沈淺很不要臉的心動了:“我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尤先生。”

  尤然面帶微笑,從兜裏摸出兩把鑰匙遞給她:“儘早搬來吧,淺淺這幾天食慾不振,我有些擔心。”

  “尤先生不用擔心,這是正常的妊娠反應。”

  談話不過多久,沈淺便要告辭回去。尤然微笑點頭,坐在沙發上:“那麼我們以後就請你多多關照了。”

  “啊?”沈淺一時不明白這話意思,他們要關照甚麼?

  “我離不開我家淺淺。”他笑得那麼像天使,然而在沈淺眼裏他是雷公,給了她一記閃雷。他那麼淡定又專注地對她說,像是一句情話在對她說,我離不開淺淺。

  可這淺淺不是她。不過這句話也另外傳遞了一個信息,沈淺要照顧淺淺,而尤然離不開淺淺,那麼這拐着彎的意思就是沈淺將要在這三個月裏與尤然同居?

  沈淺這才意識到自己貪便宜欠缺考慮。想反悔吧,見到尤然那面帶微笑的臉,又咽了下去。人家能對她做甚麼?他條件那麼好,要甚麼女人要不到,還會打她主意?

  沈淺這麼一想,深呼吸一下,笑嘻嘻地應承:“我會照顧好你家淺淺的。”

  “謝謝。”

  尤然的保鏢把他們送出江夏小區以後,一直安靜的李美麗終於按捺不住問沈淺:“我怎麼感覺有那麼點不對呢?”

  沈淺側過臉掃了她一眼。

  李美麗蹙眉沉思:“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過了會兒,她又煩躁地撓頭,“我夢中情人甚麼都有,能圖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甚麼啊?”

  沈淺差點摔倒,有這損友,婦復何求?

  

  沈淺再次來到別墅內的時候,尤然正坐在花園的吊椅上,白色T恤亞麻七分褲,雙手隨意放在膝蓋處。他一手牽着狗鏈,狗鏈的另一邊拴着拉布拉多犬淺淺。那隻淺淺匍匐在草地上,閉目養神,看起來很享受。

  沈淺站在圍欄外面,圍欄裏花園中的一人一狗很和諧的畫面不禁讓她想起一個人,那人也是沈淺五年記憶裏最深刻的人之一。那人身着白色球服,手裏牽着一隻阿富汗犬,對她迎面微笑。沈淺那年對李美麗說,這真是一個乾淨的男孩。

  而此刻的畫面,沈淺只想說,她又遇見了一個乾淨的人。

  保鏢站在沈淺旁邊,輕輕咳嗽一聲:“少爺。”

  坐在吊椅上的尤然抬起臉龐,長長的眼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目光直視前方。他腳下的淺淺迅速站了起來,見到沈淺腳下的混血兒後,它竄了過來。

  尤然跟了過來,微笑道:“你來了?”

  沈淺點頭,“讓你久等了。”

  尤然不答,只是微笑。由於兩人離得比較近,沈淺能聞到一股淡而清香的檸檬味,這是沈淺很喜歡的味道,而這味道正是出自尤然的身上。

  “老張,幫沈小姐把行李搬進去。”尤然扯了扯狗鏈,淺淺便捨棄與混血兒交頸,率先走了進去。沈淺看着尤然高挺而又頎長的身影,不禁遺憾,這麼個極品男人,看不見多可惜。

  老張幫沈淺把行李抬到二樓的最裏側臥室,他剛把行李放下,沈淺便答謝道:“謝謝你,麻煩你了。”

  老張彎曲的身子頓了頓,側臉看向沈淺,臉上有着錯愕,隨即苦笑:“你是少爺的貴賓,這些都是應該的。”沈淺呵呵笑了笑,有些不自在,她“貴”在何處?

  老張接着說:“沈小姐,我家少爺以後就交給你了。”

  “啊?”沈淺詫異不已,“你這是甚麼意思?”

  “我啊,告老還鄉。”老張齜牙咧嘴地憨笑,“你上崗了,我自然下崗。”

  “等等,我只是照顧淺淺的,順便照顧你們家少爺的。”沈淺大腦一下子遲鈍起來,對於老張出其不意的話,她手足無措了。

  “我相信你的順便會讓我們少爺更加精神的。”老張踱步出了房門,沈淺立馬屁股後面跟着。

  兩人來到大廳,尤然倚靠在沙發上,安靜地等着,他腳下匍匐着兩隻大狗,露出大舌頭,哈着氣。

  “少爺,東西放好了。”

  “嗯,你去吧。”

  “好。”老張點頭轉身,正好對上沈淺那無辜的表情,老張單眼眨了一下,眼裏帶着似是而非的曖昧。這下,沈淺更是迷茫加疑惑了。

  “沈小姐,我突然感覺肚子餓了。”尤然微微側臉,落落大方地吐出這麼一句話。

  沈淺頓覺黑線三道。

  “你稍等,我去廚房看看。”沈淺立馬邁起步伐,竄到廚房那裏,她心裏懊惱,以後她就是保姆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這保姆升級了,以前是動物保姆,現在是人的保姆。

  沈淺比較獨立,早在高三複讀那年,她就自己抄起鍋鏟開始下廚。雖不能保證色香味俱全,但味道還是能入口叫好的。

  沈淺從廚房出來,見到飯桌上的尤然時,很是哭笑不得。尤然的面前擺着一大盒巧克力,他正在剝紙皮,一口一個喫着巧克力。看來是真的很餓啊……

  沈淺剛踏出一點,尤然腳下的淺淺立即跳了起來。這麼大反應,尤然自然知道是沈淺來了,再加上菜香,尤然更加確定了。

  “餓得不行,吃了點巧克力充飢。”尤然斯斯文文地放下巧克力,把盒子放在一旁,端端正正地坐着等飯菜。沈淺又忙不迭地去盛飯,而後遞給他。

  尤然感到面前有股熱氣:“我看不見,你得餵我喫。”

  “……”

  沈淺沒轍,自動把自己又升級了。從保姆變成了專職奶媽。沈淺喂他喫飯的時候,本來是隨意地一睹,偏巧由於近距離,竟看到尤然的左耳垂上有個耳洞,雖然上面甚麼都沒有,極易會被忽略,但是沈淺還是注意到了。很難想象,像尤然這樣乾淨的男人,怎麼會有打耳洞?

  由於心思跑到太平洋去了,餵飯這事給忘了,沈淺的手直接把飯送到尤然的鼻子裏去了。

  “哎呀,對不起。”沈淺手忙腳亂地抽出紙巾,幫尤然擦拭,尤然淡定地握住沈淺慌亂的手,一點也不介意地說:“剛纔想甚麼呢?”

  沈淺頓了頓,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八卦。

  尤然也不吭聲,靜靜地等她開口。沈淺被他的淡定弄得更是焦躁不安,只好試探地問了句:“你不介意我問幾個八卦問題,而且還是可能讓你不高興的問題嗎?”

  尤然輕笑:“請問。”

  沈淺深吸一口氣,支支吾吾地吐出她一直想問的問題:“聽人說你眼睛能治好,你爲甚麼拒絕治療呢?這個世界多美好啊!”

  “想聽主要的還是次要的?”顯然,尤然看起來沒有一點不高興,而且臉上的表情中帶着很特別的寵溺。沈淺被他的豁達弄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能知道多少就多少吧。”

  尤然頓了頓:“我的世界都見不到她了,還要看甚麼?”

  沈淺其實知道,這裏所指的“她”,應該是在外傳的寶貝女友吧。沈淺呵呵笑道:“尤先生你應該看開點。”

  尤然卻不以爲然,問道:“沈小姐,你的初戀你還記得嗎?”

  “呃……”沈淺抿了抿嘴,十分不自在,“我二十歲之前沒有記憶,不知道有沒有過。之後嘛,單戀算不算?”沈淺說完,覺得她在說一堆廢話,單戀哪算是初戀?

  尤然沒再說話。

  沉默了好一陣子,尤然纔開口說:“我想,是時候看看這個世界了。”他突然臉對上沈淺的臉,“我還要。”語氣竟帶着一股撒嬌味道。

  沈淺差點背過氣,舀了一勺飯,喂進他嘴裏。

  “這個世界變得美好起來了。”尤然忽而笑了起來。沈淺古里古怪地瞟了一眼有點不正常的尤然。剛纔還深沉,現在竟然面帶微笑,還說出這麼囧的話。

  “爲甚麼突然說這世界美好啊?”其實沈淺想問的是,爲甚麼突然要這樣神經質地感慨一下啊?

  “因爲可以看見我家淺淺了。”尤然忽而低頭,對着腳下一直蹭他的狗笑着說。沈淺順便瞟了一眼那隻狗,偷偷白了一眼,這狗都跟了他那麼多年了,現在纔想看看?果然是神經“質”的飛躍。

  “我還要。”

  “……”

  這個人又是撒嬌,又是思維神經“質”的飛躍,沈淺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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