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養傷

“裝甚麼死,還不快點起來?”

刻薄的聲音和鋪天蓋地的疼痛一同拉扯着明媚脆弱的神經,她緩緩睜開眼睛,入目是一張陌生的臉。

護士見她醒來,扔下一疊費用清單,目露嫌惡道,“林悠小姐都醒了,你裝甚麼嬌貴?再賴就一週了,當我們這是酒店呢?趕緊交錢走人!”

明媚艱難地伸出手,握着單據湊到眼前,鉅額的手術費用驚得她瞪大雙眼。

總計:四十五萬,支付人:明媚。

她沒想到韓清會這麼狠,她自願捐了一半肝臟還不夠,竟讓她支付手術費用!

撕裂般的劇痛從心口傳來,甚至蓋過了尚未癒合的刀口,胸腔裏那顆器官彷彿被剜去了一塊,空落落的,冰冷的空氣正呼呼往裏灌。

徹骨的冷意幾乎將她凍結,她咬緊下脣,嘶啞的嗓音斷斷續續,

“我……沒有、錢……”

護士長聽說她沒有錢,柳眉倒豎,二話不說將她趕了出去。

外面正大雨傾盆,明媚渾渾噩噩地被人推到大門外,那人甚至沒有給她一把雨傘。

冰涼的雨水兜頭澆下,轉瞬浸溼了病服,傷口被冷雨一激,正一點點往外沁着血,在病服上綻開一朵朵“紅花”。

明媚縮在輪椅上瑟瑟發抖,溼潤的長髮猶如海藻一般貼在臉上,她仰起臉,隔着窗戶,毫不意外地對上了韓清的視線。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見她狼狽不堪,彷彿在說:“自作自受”。

明媚自嘲地彎起嘴角,雨水落進眼眶,混着溫熱的淚水布面臉龐,她喃喃道,

“小宇,當年……你救我一命,如今,就當、我還給你了吧……”

明媚低下頭,艱難地轉動輪椅,豆大的雨珠拍打在身上,猶如重錘,彷彿要壓彎她的脊樑。

……

明媚用僅存的積蓄給自己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館,撐着最後一口氣給父親打電話,得知母親平安下了手術檯,才渾身溼透地昏在了破舊的小旅館裏。

她偷偷養傷,因爲沒錢,去的都是無證的小診所,拖了大半個月,才堪堪能下地走動。

這段時間,除了韓氏發來的辭退消息,手機比墳墓還安靜。

韓清似乎也消失了。

看着銀行卡里的數字越來越少,明媚撐着尚未康復的病軀,漫無目的地在羊城的街頭遊蕩。

她給六百多家公司投了簡歷,從自己熟悉的領域到保潔員,無一錯漏,卻統統石沉大海。

明媚心中焦慮,母親的病需要很多很多錢,她必須儘快找到工作。

她不想再爲了錢去找韓清。

一想到他,心就像被千百根針扎穿,疼得她渾身發顫。

經歷了三家公司的冷眼後,她疲憊地仰起頭,不經意掃見一家名叫“夜色”的高端私人會所門口,正懸着一張碩大的“招聘啓事”。

明媚心念一動,衝着招牌發了半小時的楞,似乎下定了甚麼決心,推門而入。

前臺見她一臉菜色,翻着白眼扔給她一張招聘信息。

明媚在一堆看起來不那麼正經的職位裏,勉強找到一個還算正常的——地下酒吧駐唱。

跟隨紋着花臂的管事來到地下三層,站在昏暗的酒吧中間,拿起麥克風,一開腔,驚豔四座。

頭一晚,她就收到了許多客人點歌,那滿臉憤世嫉俗的花臂管事這纔在一堆候選中把她留了下來。

明媚懷着忐忑地心情在“夜色”駐唱,風平浪靜地過完半月有餘,韓清依然像蒸發了一般,從未出現。

明媚放下心來,努力工作,她態度很好,對客人點的歌有求必應,所以收入也一日高過一日,有人將她唱歌的視頻發到網上,漸漸地,有人專門爲了聽她唱歌來酒吧開臺。

這天夜裏,她剛上臺,一個渾身酒氣的中年大叔跌跌撞撞衝上來,搶過她手裏的麥克風,狠狠砸向地面。

音響發出刺耳的尖鳴,明媚捂緊雙耳,卻沒擋住那人的咆哮,

“爺給你臉了是嗎?一個賣唱的,裝甚麼清高?”

那人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罵,污言穢語夾雜着濃郁的菸酒氣息劈面而來,明媚從未見過眼前的狀況,嚇得連連後退。

“大哥,我不認識你……”明媚剛想解釋,卻被拽住了手腕。

那團肥肉猝不及防地貼了上來,嗓門震耳欲聾,

“不認識?昨天還在我懷裏小貓似的叫喚,拿了錢翻臉就不認人了?”

四周響起議論和口哨聲,間或夾着些輕蔑的眼神,明媚捏緊了拳頭,猛地甩開他的手,厲聲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保鏢還沒趕來,花臂管事給她打了個手勢,讓她拖延時間。

明媚環顧四周,所有人都在看熱鬧,沒有要上前幫忙的意思,手腕上的力道越來越大,肥肉男大喊一聲,

“胡說?我今天就要讓你知道知道,我是不是胡說!”

明媚被一股大力拉下臺,眼看就要被拖進一間包廂,她害怕到雙腿發軟,求助地看向管事。

混亂中,一道低沉的嗓音從身後響起:“你還真是爲了錢,甚麼都肯幹!”

明媚像被一柄利劍直插肺腑,整個人釘在了原地,她僵硬地轉過脖頸,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容時,寒意瞬息間流遍四肢百骸。

是韓清,他怎麼會在這裏?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字號變小 字號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