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瑤最終沒有走。
這個圈子總共就那麼大，他們總歸會遇上的。
不是在這裏，也是在別處，
儘管，他現在是頂尖的一線，多個影帝加身，已經邁上神壇。
而她，一個惡名昭彰的十八線，粉絲不多，也沒甚麼流量。
方瑤被副導演喊回去後，跟着對方走到祁傑身邊，恭敬地喊了一聲“祁老師”。
多麼可笑，曾經最親密的人，如今卻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喊完，祁傑也沒理睬，他正翻着劇本，看起來神色認真。
方瑤無法，只好在旁邊乾站着。
演戲這種事，遇強則強，能遇上好的對手，自身的狀態也會好很多。
若是旁人，她自是慶幸有這樣學習的機會。
可如今，她要面對的是祁傑。
她曾經最愛的，後來又親手推開的祁傑。
“就這段吧。”祁傑將劇本遞給她。
方瑤接過，剛看了一眼，便滿臉通紅。
這段戲，寫的是麗妃受冷落後去跑去找皇帝，想要色誘他。
而皇帝此時心中已經有了方若，故而對於她的主動投懷送抱十分冷淡。
眼見她眼神飄忽，祁傑淡淡瞥了她一眼：“怎麼，不敢？”
他的語氣，旁人可能聽不出來，方瑤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分明是在挑釁，且還帶了一絲嘲諷。
“我演。”
拋開雜念，這是她能否繼續在這個圈子裏混下去的最好機會，她不想放棄。
影帝親自上陣，全場本來已經急不可耐等着收工喫飯的人全都精神起來了，他們一個個都將目光放在舞臺中央，看着場上的一對男女。
金碧輝煌的宮殿中，一臉威嚴的男人正坐在案前批閱着奏摺，不多時，一個漂亮的女人盈盈步入。
“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麗妃儀態萬千地下跪。
“起來吧。”
“謝皇上。”
起身，眼見得皇帝目光又回到奏摺上，麗妃走至他身後，伸出纖纖十指給他揉着眉心。
她的力道恰到好處，皇帝便也沒有出聲阻止。
可是按了一會兒，她的動作便開始大膽起來。
十指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輕輕撫摸，極盡曖昧。
她的嘴，也貼近他的耳蝸，朝內輕輕吹氣。
“皇上，”麗妃吐氣如蘭，媚聲道：“您都有陣子沒去臣妾宮裏了。”
“近日政務繁忙。”
皇帝神色不變，握筆的手依舊在動作着，絲毫不受身後美人的影響。
“再忙，您也要保重龍體呀。臣妾每日都給您熬了蔘湯，就盼着您哪日聖駕過來喝上兩口。”
說着，她伸出粉嫩的香舌，舔舐着他的耳郭。
那動作，明明極爲平常，可是她做起來，端的是勾魂攝魄，令全場的男人都看得下腹一熱。
殿中，皇帝終於放下筆。
他按住她亂動的柔胰，冷聲道：“麗妃先回宮吧，改日朕忙完了，自會去看你。”
“皇上……”
美人的聲音亂了，她有些怕，可是更多的是委屈和不甘。
紅脣急切地湊過去，她吻上他的薄脣。
宮中最豔麗的美人，這般主動投懷送抱，皇帝也是男人。
吻着吻着，兩個人的身體越貼越近。
在臺下人看不見的角度。
他的脣，也離開了她。
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力道，一如許多年前。
“啊……祁傑……”方瑤下意識地輕呼。
男人的動作瞬間停頓，他整個人僵住，而後，將她推開。
眼中，是淡淡的鄙夷和全然的清醒。
似乎方纔沉浸在慾望和回憶中的，只有她一人。
“九導，她不行。”
他朝着臺下，淡淡地開口。
只一句話，便將她所有的努力都打入塵埃。
方瑤整個人僵住，臉上火辣辣的。
她還以爲，他剛纔那樣吻她，是因爲對她依舊有情。
卻原來，是她一腔情願、癡心妄想。
方瑤低頭，趁着整理衣物的機會努力將眼淚憋回去，再抬頭，她依舊又是那個爲求演出機會可以對所有人卑躬屈膝的十八線女演員。
“導演，抱歉，祁老師太有魅力了。”
她開了個玩笑，想化解此刻的尷尬。
明明被佔便宜的是她，現在道歉的也是她。
這個圈子就是如此，不講理，只講地位和紅不紅。
九導倒是心情不錯，他看着臺上的俊男美女，含笑道：“演得不錯。”
接着，又跟方瑤道：“回去跟你經紀人說，準備籤合同吧。”
“謝謝九導。”
方瑤簡直難以置信，她開心地鞠躬後，又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祁傑。
卻見他已經神色淡然，視線停留在窗外的某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