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都是第一！
江南市第一高中，2013界畢業一班。
今天是期中測試發放成績的日子，班主任劉天明正在發放成績單。
“孔萱，711分，年級第一名。”
“於世宏，711分，年級並列第一名。”
“夏言，682分，年級第七名。”
……
……
“賈徐，432分。”
“李東，421分。”
“小骨——389分。”
後面就沒有再報名次了，給成績差的學生留一點顏面。
唸到最後一個名叫小骨同學的時候，劉天明看了坐在最後一排，那個曾經讓他自豪的學生，曾經連續年級第一名，是學校和他最看重的一個學生。
小骨，一個很奇怪的名字。他的身份證上就是這兩個字，一米七五的個頭，平凡的相貌，表情平淡，濃黑的眉毛下那雙空洞的眼睛，看上去好像甚麼事都不在意的樣子，尤其是在他失憶之後。
一年前小骨同學失憶了，莫名其妙的失憶讓他的成績一落千丈，從原來的第一名變成現在的最後一名，讓不少看好他的老師和同學跌了一地的眼鏡。
原來備受矚目的小骨，現在變得只能接受無盡的白眼，只偶爾投來一兩瞥的同情。
在唸到小骨成績的時候，兩道截然不同的目光投了過來。
一個是孔萱，一個是於世宏，都是這次的年級第一名。孔萱是學習委員，於世宏則是班長。
以前的班長是小骨，於世宏是在小骨失憶成績跌落後重新被任命的班長。
於世宏的冷笑和孔萱的意味深長形成鮮明的對比。
對於世宏來說，小骨不過是曾經風光，現在他纔是學校和全校師生的寵兒。在以前，他一直被小骨壓着，相比兩人的家世甚至長相，小骨這種草根八匹馬也追不上他。而孔萱的態度，傻子都看得出來她對小骨的態度比他要好得多，這要不是小骨失憶，他都想讓人將他打失憶。
孔萱不僅成績好，更是學校的一枝花，幾乎是所有男生仰慕的對象。
下課後。
於世宏主動來到孔萱面前，笑着招呼道：“孔萱，明天週末了，我請你喫飯吧。”
看着一臉討好的於世宏，孔萱卻將目光放在正要離開的蕭索背影，搖頭道：“對不起，明天我有事。”
這樣的藉口於世宏不是第一次聽到，絲毫不以爲意，繼續說道：“明天是我生日，我請了全班同學去我家PART！就算你不給我面子，也應該給大家面子吧？”
“全班同學？”孔萱好奇道：“你也請了小骨？”
見她直接提及小骨，於世宏臉色微變，沒好氣道：“請他做甚麼，他就一個傻子——”
“於世宏，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小骨他不是傻子，他只是失憶，你忘記以前他纔是年級的第一名，我們誰都比不上他！”孔萱面露煞氣，於世宏如此詆譭讓她不齒，同學之間怎麼能落井下石呢，應該互相幫助纔對。
說完這句，她都不想再理會於世宏，直接離開了。
川流不息的人行道上，迎着絢爛的夕陽，小骨揹着沉重的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書包再重，比不上他腳步的沉重。
“老孃，我回家了！”
回到家，斷臂的母親單手拿着菜刀，正在廚房切菜，發出哆哆的聲響。
女人頭髮慥慥，面容略顯枯澀，是個獨臂，右手齊肩斷掉的殘廢之人。見兒子回來，臉上露出慈愛，笑道：“兒子！放學了——”
“老孃！我幫你做飯——”
小骨急忙放下書包，走進廚房幫着洗菜做飯。老孃就是這樣又當爹又當媽將他帶大，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讓老孃過上好日子。
老孃這個稱呼說來也怪，各地語言風俗各異，但也沒哪個叫自己母親叫老孃的，實在是打小老孃就以‘老孃’稱呼，小骨從開始說話就這樣叫她。
老孃也不拒絕，任憑兒子過來幫手，慈愛地看着兒子，和小骨一起勞作起來。
片刻後，小骨欲言又止，瞥了老孃一眼，輕聲道：“今天是期中考，你不問問成績？”
老孃問道：“考得怎麼樣？”
小骨道：“倒數第一。”
老孃打了個哈哈，笑道：“還不錯，甭管順着數還是倒着數，都是第一嘛。”
小骨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其實他並不是完全的失憶，只是腦子使用起來不太方便，越想記住，腦子越混亂。
小骨被她的樂觀逗樂了，笑道：“老孃，你真能接受我現在的成績？”
“你成績好是我兒子，難道成績差就不是我兒子了？老孃不管你成績好成績差，都是我兒子！”老孃單手叉腰，十分霸氣道。
“老孃，我——”小骨哽咽，不知道該說些甚麼，自從年前莫名的意外，這腦子就不聽使喚，記憶力也退化了，不僅很多事情記不起來，學習更是一塌糊塗。
“行了行了，別說了，老孃都知道！你我今生成爲母子，兒不嫌母醜，老孃又怎麼會嫌棄你，難道你現在嫌棄老孃只是個殘廢？”老孃微微一笑，揮舞了一下僅剩下的一條手臂。
小骨強忍着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此時的他真的很喪氣，他不是在乎甚麼成績第一不第一，而是他知道老孃一直將他當成是自己的驕傲，現在卻因爲這件事情受人白眼。
讓他做兒子的心裏很不少受。
一個殘廢老孃，加一個傻子兒子，到哪裏都會受到異樣的目光。
那種揪心的難受不是一般人能體會到的。
“老孃，你還相信我嗎？”小骨殷殷地瞧着老孃問道。
“你這是說的甚麼話，我不相信你相信誰。小骨，彆氣餒，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老孃一定會請最好的醫生將你治好。”老孃知道兒子自失憶後，頂了不小的壓力，這對還不到十八歲的他來說，只有她這個做老孃的知道他的辛苦。
老孃，我一定會重振旗鼓，不會讓你失望的！小骨在心裏暗暗發誓。
可他也知道，腦子還是那樣，希望很渺茫。這一年來，醫院沒少去，但診斷下來的結果都是‘一切正常’。
咚咚！
此時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小骨和老孃對視一眼，老孃從他手中接過菜蔬，示意他去開門。
小骨來到門邊，開門看到一個熟悉靚麗的身影，臉上出現了短暫的驚愕。
“你好，小骨同學。”孔萱揹着書包，穿着一襲連衣裙，扎着馬尾辮，雙手相扣在身前，俏生生地立在小骨家門口。
“你找我？”小骨好奇看着她。
“嘻嘻，我不找你，那你認爲我來這裏找誰？”孔萱微微一笑，嘴角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有事嗎？”小骨沒去看她的眼睛，儘管這雙眼睛很漂亮，很真誠。
孔萱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向裏屋瞥了一眼，聽到廚房好像有聲音，低聲道：“你媽媽在家？”
見小骨點頭，孔萱說道：“能不能陪我走走？我想和你談談——”
小骨沉吟片刻，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兩人就着河邊，並排走着。孔萱落落大方，小骨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離高考不到一年的時間，你有甚麼打算嗎？”孔萱終於開口了。
小骨楞了一下，隨即自嘲道：“我能有甚麼打算，得過且過吧。”
“你不要這麼說，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但我相信只要你願意，還是能將成績提上來的！”孔萱衝他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
以小骨以前的成績，就算考全國第一的大學也是毫無問題的，就這麼廢了，作爲局外人的她來說都覺得太可惜了。
“沒甚麼事，我要回去了。”小骨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因爲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沒人比他更希望變回從前。
“我可以幫你的！”見他要走，孔萱情急之下，對着他的背影喊道。
“幫我？你怎麼幫我——”小骨沒有回頭，他不知道孔萱爲甚麼要幫自己，也許是出於同情吧，但他知道沒人能幫自己。
“我可以幫你複習啊！”孔萱理所當然道，在她認爲不管小骨是甚麼原因導致成績下降，總比他現在自暴自棄的強。
其實促使孔萱下定決定來此，還有一個原因。學校裏有一個傳言，說於世宏和小骨都喜歡她，但小骨無論家世還是長相都要比於世宏差，就算在他們兩人當中選，孔萱也絕對不會選擇他，這才導致小骨自暴自棄。
孔萱不認爲小骨是這樣的人，但也說不準究竟跟自己有沒有關係。
可她哪裏知道，小骨在學校看似自暴自棄，可私底下卻用了別人十倍百倍的努力，但不管他怎麼努力，到最後都只能以失敗而告終。
“謝謝。”小骨還是離開了，拒絕了孔萱的好意。
孔萱微微嘆息，她是書香門第，除了本身對小骨的好感，還有與生俱來對愛好讀書之人的欣賞和關心。小骨以前的成績連她都羨慕，她爲小骨感覺到可惜。
看着小骨離去的背影，孔萱毫不掩飾臉上的惋惜之情。
這一幕落在尾隨而來的於世宏眼裏，卻是另外一番感受。
於世宏坐在車裏，眉頭煞氣鬱結，兩道劍眉擰在一起，他追孔萱追了那麼久，得到的是不假辭色，可孔萱卻寧願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給我叫兩個人來！”
於世宏決定好好教訓教訓小骨，早在小骨失憶前他就想這麼做了。
小骨走在回家的路上，心境又波動了。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這樣就能孝順老孃，不再讓她受苦，這就是小骨這輩子最大的心願。
可無論怎麼努力，他明顯感覺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腦子不好，他還能做甚麼！
來到家門口，突然發現門口停了一輛車。
透過擋風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張同樣熟悉的臉龐，於世宏。
兩條腿跟四個輪子自然是無法比的，於世宏已經先一步堵在門口了。
PS：符號歸來，粉嫩嫩新書，收藏有木有，推薦有木有！長時間沒寫東西了，開頭還有點生疏，但後續會十分精彩，希望新老朋友繼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