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洞房花燭夜

閣樓上。

一羣女子傳來驚呼。

——“快看啊,那桃花馬上的人長得真俊美啊!”

“我還從沒見過將一襲紅衣穿的如此好看的男人。”

“那是誰啊?”

……

酒樓上,眉目俏麗的男裝女子懶懶倚着窗欞,看着樓下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的男人,忽然勾起了嘴角,眼中寫滿了興趣。

“去問一問,這是誰。”話落,她身旁的小丫鬟便應聲跑了出去。

待那人走到酒樓正下方時,倚着窗的人手輕輕一揮,便將甚麼東西扔了下去。

鍾懿若有所覺,伸手一接,竟是女子的耳環。

抬頭看去,只見一扮着男裝的女子趴在窗邊,這笑意盈盈看着他。

鍾懿蹙眉,將那耳環隨手扔在了地上,似甚麼都沒發生,繼續向前。

而那酒樓上的女子,卻掛上了癡癡的笑容。

“小姐,這是今科的武狀元,名叫鍾懿。”

“鍾懿……”

——椒房紅燭,燭影搖晃。

喝的爛醉的人倒在了檀香的大牀上,口中喃喃低語:“鳶兒……抱歉。”

被狠狠拽下的霞帔飄落在地,霞帔下女子豔麗的面容堪稱絕色,但那眼角,卻有一滴清淚落下。

“鍾懿,算你狠。”

——“夫人,顧家全家都被抓進天牢了。”丫鬟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卻只見向來急躁的夫人一反常態,正在安靜地刺繡。

“太子已死,鍾懿他……這是匡復前朝,踩着顧家上位了。”顧玲瓏冷冷笑着,將那繡好的鴛鴦戲水圖,親手用剪刀一下一下剪碎。

……

“鍾懿,我用我一人的性命,換我顧家安危。”手持白綾,顧玲瓏眼中盛滿了恨意,嘴角卻依舊帶着冰冷的笑容。

“好啊。”鍾懿淡漠答應,“反正顧家也不是那個京城三大家之一的世家大族了,不過螻蟻,不足爲懼。”

他身邊,白鳶兒聞言嬌笑一聲,“是啊,懿哥哥,甚麼京城三大家族,聽起來就可笑至極了。”

對上鍾懿的眼,顧玲瓏將脖頸伸入白綾……踢翻了繡凳……

“小姐,小姐,到時辰了!”耳邊一聲不聊一聲的叫喚驚醒了顧玲瓏,睜開雙眼只見貼身丫鬟杜鵑正一臉焦急。

“小姐,今兒個是您大喜的日子啊,時辰有些晚了,您快起來更衣吧。”杜鵑忙活着擺弄嫁衣,另個丫鬟杜若則忙着拿來毛巾爲顧玲瓏擦臉。

顧玲瓏滿額頭的汗,渾身都被冷汗溼透,愣了半晌纔回過神來。

原來,不過一場噩夢,她還在及笄時候,還活着,還……沒嫁給鍾懿。

猶記得上一世,定親以後,她親自將嫁衣繡了四十多天,手被扎的滿目瘡痍,卻依舊是笑着穿上,嫁給了鍾懿。

如今,別說刺繡,連首飾都是孃親製備的,但心情截然不同,竟現在看起來,都要比上一世順眼很多。

大禮陰曆五月十六,晴,宜嫁娶

長空朗日,萬里無雲,晚春的天氣,美的似畫,晶瑩的陽光灑在鋪了十里長街的送親隊伍上,一片喜慶的大紅色,令人驚豔。

“一百二十抬嫁妝,清一色的金漆紅木箱子,天啊,顧家這是嫁女兒還是要搬家啊。”

“你懂甚麼,顧大人家裏就一兒一女,這大小姐寵的都不行了,聽說啊,要不是規矩不讓,那迎親的關家還要給送來五十抬呢!”

“受寵有甚麼用,還不是嫁給了關家的二少爺,以後有的是罪受。”

“我看你是喫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瞎說,你看那關二少的樣子,一點也不正經!”

“……”

花轎裏,顧玲瓏無奈地揉了揉眉間,這一天也太匆忙了。

先是因爲起晚了手忙腳亂準備了半天,後來又被孃親拉着手落了一通眼淚,之後被哥哥背出門時候還被他損了好幾句。

不就是打擾了他的江南之行嗎,去了有甚麼好的,還得受一次劍傷。

顧玲瓏卻想到這的時候愣了,前一世與這一世,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所有的歷史軌跡也都是一樣的,但僅僅是她的一個決斷改變,就會讓如此多的事情跟着變化嗎。

那她嫁給關寒歲之後,鍾懿還會去匡扶前朝,奪取王位嗎?

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整個大禮都在因爲她而向另一個方向走去,顧玲瓏輕輕將手放在胸口,感受着認真跳動的心臟,長呼出一口氣。

那麼這一次,她一定不會重蹈覆轍,一定要保護好顧家,好好活下去。

鞭炮聲道賀聲從關府堂屋拜天地後到長風院中,聲音漸熄。

成親畢竟是個體力活兒,繞了京城一遭,哪怕坐在花轎裏的顧玲瓏都一臉倦容,她簡直難以想象關寒歲怎麼能在馬上待這麼久。

“青雨,喜婆她們都出去了?”顧玲瓏坐在椒房牀上,忍不住出聲問道。

“是,小姐,現在只有奴婢和青荷在。”青雨畢恭畢敬回答完,卻見自家小姐……自己掀開了蓋頭。

“不可啊,小姐,蓋頭是姑爺來掀的。”青荷瞪大了雙眼,就要過去阻止。

但她倆哪有顧玲瓏手快,顧玲瓏揭了蓋頭便站起了身,伸了個懶腰,“等他再來,你家小姐就餓死了。”

“呸呸呸,小姐,喜慶的日子哪裏能說這麼晦氣的字啊。”青雨滿臉的着急,卻也沒有辦法,畢竟顧玲瓏已經在桌前坐下了,也只好看着青荷拿來了碗筷。

“知道知道,我不說便是。”顧玲瓏說着,已經端起碗吃了起來。

原本房中飯菜是給辛苦一日的新郎新娘慰勞的,上一世,顧玲瓏飢腸轆轆地在椒房中等待鍾懿的到來,別說飯菜,連蓋頭她都不敢碰。

然而最後如何?鍾懿喊出了白鳶兒的名字,在與她的大婚之夜,喊了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可笑至極。

這次她斷不會委屈了自己,反正關寒歲也是要在外陪喜酒的,喝着喝着也就飽了,這些菜不喫也是浪費,她吃了正好。

顧玲瓏喫的理所應當,另一邊關寒歲則喝的滿頭黑線。

“一敬天地仁,二敬日月長,三敬兄弟情,四敬府含璋,五敬高堂青不老,六敬百歲逝流光,七敬今夜君常笑,八敬寒歲抱得美人香。”

堂屋擺滿了酒席,其中獨獨一桌與人敬酒方式與衆不同,一桌七人,圍着關寒歲,一邊念祝詞,一邊給灌酒,一杯接一杯,毫不猶豫。

直到最後一杯飲盡,關寒歲直被幾人氣笑了,“我是知道爲何蕭啓與我說斷不要叫方几湖來了,文狀元你真是當之無愧啊你。”

方几湖聞言卻雲淡風輕抿了口清酒,笑道:“你如此誇讚,方某愧不敢當。”

幾人盡是關寒歲損友,聞言皆笑,尤其是一向與關寒歲交好的杜遠志。

“方狀元那可是咱們的得意軍師,今兒個你成親,那咱們必須好好祝賀,這幾杯酒啊,就當下心意了。”

關寒歲聞言,也隨手拿了把扇子晃了晃,吊兒郎當搖頭晃腦的樣子痞得很。

“那是,從今兒個起,我與你們可不同了,我可是成了親的人。”

“看他這得意勁兒吧,灌酒!”

絲毫不在意他人目光,幾人吵吵嚷嚷,一直到月上梢頭,酒席才堪堪散了一半。

畢竟是關將軍親自操持的親事,多少人恨不得在關將軍面前多晃悠幾次呢。

直到最後,一桌都倒了,還是關寒昇看不下去,過去攙着關寒歲往新房走。

“哥……我還能喝。”關寒歲醉醺醺道。

“你快別喝了,你媳婦還等着你呢。”關寒昇被酒氣撞得腦袋疼,無奈道。

“碰!”顧玲瓏剛遮好了蓋頭,門便被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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