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中毒

沈長歌的面上毫無羞色,大大方方迎着衆人的目光,緩步走入大廳,閒庭信步一般優雅恬靜。她今日穿了件水青色的繡花襦裙,雖不算華麗,但更襯得她肌膚如玉,清麗淡雅。

衆人不禁詫異,在他們的印象當中,沈長歌不過是是一個草包粗俗之人,平日打扮尤其豔俗,爲何今日一看,她的身上卻是宛如仙子一般的氣質,縱然沒有傾國之貌,也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李如雲看着沈長歌的裝束,也是有些驚訝,眸中一瞬恨意閃過,她暗中勾起了脣角,只要沈長歌繼續服用那毒藥,還有半個月,沈長歌就會成爲一個傻子,被世人厭棄。

那時候的沈府,只會有沈長瑾這一朵美麗的花。

李如雲看了眼沈長瑾,示意她當衆獻禮。

沈長瑾的禮物可是細心準備了數月之久,必定會引起一陣豔羨,待她獻完禮後,便是沈長歌獻禮,沈長歌哪裏有甚麼錢財?必定是拿出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屆時,珠玉在前,沈長歌的禮物會被貶得一文不值,她將會被全京城的人恥笑。

沈長瑾揚起一個笑容,剎那間照亮了一方天地,她的姿色雖不及傾國傾城的慕容惜,但亦是世間難得的美人,她走上前來,對沈易道:“父親,女兒今日爲你準備了一件禮物。”

沈易對沈長瑾自幼是疼愛有加,聽得她要獻禮,欣慰笑着。

沈長瑾命人將禮物抬上來,她揚手掀開了遮掩的帷布。

帷布之下,是一幅裝裱好的山水彩霞畫。

不,不是畫,而是刺繡。

並且是以金絲爲繡,一針一線極爲巧妙精緻,如同畫出來的一般,說是栩栩如生也不爲過了。

這幅刺繡在陽光下散發着璀璨的光芒,華麗無比。

沈易捋了捋自己的鬍子,滿意道:“長瑾,這可是你繡的?”

沈長瑾淺淺笑道:“女兒花費兩個月時間,才繡出此物,希望父親能開心。”

賓客不禁議論紛紛。

“沈二小姐可真是有心,這樣一幅刺繡得花費多少功夫啊!”

“何止有心啊,這沈二小姐是一片孝心吶!”

“這樣好的姑娘,我得趕緊去說媒了,晚了就被別人搶走了。”

......

李如雲見此情景,衆人都在誇讚沈長瑾,她的心裏頗有成就,趁機道:“這長瑾的禮物到了,就是不知長歌?”

此言一出,衆人又將目光投到沈長歌的身上,觀望着她會拿出怎樣的禮物。

沈長歌捧着一個小盒子上前幾步,她低着頭道:“這是我爲父親準備的禮物。”她打開盒子,裏面赫然放着一枚平安符。

只是一個簡單的平安符?

沈易看着沈長歌手裏捧着的平安符,他的臉色略有幾分不悅。

李如玉心裏暗笑,沈長歌果然是個蠢丫頭,故作尷尬道:“長歌,你的禮物未免也太過簡單了些。”

此時,衆人心裏不由在想,這個沈長歌果然是個草包,她的妹妹送了那麼貴重的禮物,她竟然只是送了一個小小的平安符?相比之下,實在是太過寒酸,不由對沈長歌投去嘲笑的目光。

在一衆鄙夷嘲諷的眼神之中,沈長歌依舊不卑不亢,淡定自若。絲毫不在意外人的目光。

人羣之中,忽然一道聲音:“這可不是普通的平安符。”

衆人順着聲音看過去,說話的人是王尚書家的小公子,名喚王潦,他身穿一件水藍色的錦袍,腰繫白玉帶,身量修長,一雙眼睛清澈如水,看上去正直單純。

他接着道:“若我沒有看錯,這平安符是從凌峯廟裏求來的。”

一言激起千重浪,衆人神色突變。

這凌峯廟是西周最神聖的廟宇,因坐落於凌峯山頭而得名,世人皆說此廟是人間仙居。

凌峯山高聳險峻,自山下爬到山頭需要走過九千九百九十一道階梯,又因是聖地,不許人隨意攀登。去凌峯廟的人必須褪下鞋履,足上只着布襪,才能上階梯。

這凌峯廟的一道平安符可是比那山水彩霞圖的情義不知貴重多少倍,沈長歌不過是一個瘦弱的女子,竟然爲父親親自去凌峯廟求得平安符,可見她一番孝心吶!

衆人對沈長歌的看法全部轉變,皆讚歎她是當世第一孝女。

沈長瑾暗中氣惱,卻又無可奈何。

沈易的眼裏驟然全是欣慰,雖說他並不甚喜歡沈長歌這個女兒,但她能去凌峯廟裏爲他求一個平安符,這片心意很令他動容,道:“長歌,你有心了。”

沈長歌微微福身,道:“長歌沒有貴重的禮物,只有一片赤誠之心,只要父親能一生平安,女兒做甚麼都是應該的。”

此言一出,滿座譁然。

堂堂一個太傅府嫡長女竟送不出貴重的禮物,再聯想她的親母早逝,如今是李氏當家,而李氏所生的女兒沈長瑾卻能送出一幅山水彩霞圖,並且是以金線所繡,那是何等的貴重啊!

對比沈長歌與沈長瑾的穿着,沈長歌一身素衣,十分樸素,而沈長瑾卻是一身綵衣,十分華麗。

衆人心知肚明,這李氏必是待沈長歌不好,可憐這沈長歌啊,一個嫡小姐竟是活得如一個丫鬟。

沈長歌心知時機一到,她忽然扶住額頭,一副眩暈之態,身邊的趙嬤嬤忙扶住她,擔憂道:“小姐,你怎麼了?”

衆人見沈長歌面色蒼白,十分虛弱,亦是問道:“沈大小姐這是怎麼了?看起來像是生了病。”

沈易忙吩咐道:“快叫大夫來!”

“不必叫大夫了,我可以給沈大小姐看看。”說話者是一名五十多歲的太醫,此人名薛華。

薛華在太醫院多年,醫術高超、心懷人善,頗負盛名,一生救人無數,他正是被沈長歌的孝心所感動。

沈易爲官多年,自是知道薛華的名望,沈長歌能讓薛華主動爲她看病,是沈府的榮耀啊,便感激道:“有勞薛院判了。”

趙嬤嬤扶着沈長歌到了廂房,薛華捋着自己發白的鬍子,反覆斟酌了幾遍,道:“沈大小姐這並非生病,而是中毒了。”

沈易驚問:“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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