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敬酒不喫喫罰酒
既然兒子來了，顧千里也就沒法等明天，當即就去辦出院手續。
打算拿結賬單時，護士告訴她，“你不用結賬，送你進來的先生預存了很多錢，你讓他有空來籤個字結走餘額就行。”
顧千里朝着走廊那邊和陽陽在玩手指遊戲的陸祈言指了指，“那我去叫他過來。”
護士看了一眼，疑惑道，“可是送你進來給你辦住院手續的，不是這位先生啊。”
顧千里目光一怔，“甚麼？不是......他？”
護士將辦住院時的手續單推到她面前給她看，“喏，當時是我給辦的入院手續，簽字的是一位姓秦的先生。”
顧千里定定看着手續單上那個力透紙背筆觸鋒利的簽名——秦莫。
原來不是自己的奢望，竟然，真的是秦莫送自己來的。
陸祈言送她回去的路上，顧千里都一直有些走神地在想這個。
回家的路上，顧星陽就已經在千里懷裏睡着了。
抵達她家樓下時，陸祈言低聲對她說，“千里，就算我們離婚了，也還是朋友吧，你有甚麼爲難和需要幫忙的，隨時可以聯繫我。”
“謝謝你，祈言。”顧千里抱着兒子下了車。
走進單元門，進了電梯。
電梯門剛關上，顧千里就聽到兒子懶洋洋軟綿綿的聲音，“千里......”
“嗯？醒了？”
“祈言是不是沒機會變成我爸爸了？”
“嗯......可能是喔。你喜歡祈言嗎？”顧千里問道。
顧星陽說道，“你喜歡才重要。我可不希望你爲了我而委曲求全......”
兒子從小就聰明又懂事。
顧千里聽得心裏一軟，親了親他的額頭。
顧星陽想了想，又說，“不是我打電話讓祈言來接我，是他打電話給我的。我覺得祈言他可能喜歡你喔。”
顧千里聞言愣了一下，旋即對兒子笑道，“你還這麼小，哪裏懂得甚麼喜歡不喜歡？”
“我當然懂啦，我們班的姜小葵就可喜歡我了。”顧星陽小大人似的，逗笑了顧千里。
她也沒多想陸祈言的事情，秦莫再次出現在她的世界中，佔據了她更多的心神。
顧千里本以爲自己會被伯父炒魷魚，但沒想到並沒有收到人事通知被解僱的消息。
於是病假結束後，她就照常去了公司，雖然她有魚死網破的決心，但不到萬不得已沒必要那麼極端。
她需要這份工作來維持生活，還房貸、請保姆、養兒子，處處都要花錢。
伯父自私自利、工於心計。
而她父親卻太不計較了，從小就不爭，以至於爺爺的遺產，幾乎全到了伯父手裏。
所以她雖然名頭上是顧家的小姐，可是生活並沒有那麼容易。
顧千里剛到自己的工位坐下，旁邊格子間的同事吳悠就腳一蹬地，溜着椅子滑到了她旁邊。
神祕兮兮道，“哎千里，你有沒有甚麼內部消息？”
“甚麼內部消息？”顧千里不明所以。
“我聽祕書部的人說，昨天頂樓來了個極品大帥哥。”吳悠邊說邊伸手指了指頭頂方向，“可你昨天不是正好請病假了嗎，不然還能上去打聽打聽呢。”
顧千里無奈笑了笑，“我哪好打聽這些。你也別八卦了，楊總上去開會了吧？咱們也準備準備。”
楊總是部門總監，吳悠私下老叫他總管，說他就跟那傳遞聖意的大太監似的。
“哎對。”吳悠嘆了口氣，“等會楊總管就該下來傳達聖意了。”
楊總開完會回來時，表情有些微妙地看了顧千里一眼，“其他人準備會議。顧千里，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顧千里不明所以，但也有些警惕，因爲清楚伯父是甚麼人，恐怕不會那麼輕易算了。
她走進楊總辦公室，“您找我有事？”
“千里，公司現在有意向合作新項目，但新項目有意向的公司很多，所以需要我們公司努力爭取一下。上面的意思是讓我們部門也派個人去事業部那邊，一起去爭取一下。”
“楊總的意思是讓我去，對嗎？”顧千里平靜問道。
楊總的表情有些尷尬，“這、也不是我的意思，要不你還是問問顧董吧。但我覺得他也是因爲器重你，纔會把這麼重要的項目交給你參與。”
顧千里臉上是公事公辦的微笑，“我明白了，那沒甚麼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顧千里不傻，當然明白這是顧明揚給出的教訓。
顧氏事業部那邊的工作內容她清楚，有時候爲了新項目，一個月裏能有二十天都在酒桌上應酬。
都沒用等到下班，下午時顧千里就接到了顧明揚的電話。
“千里，你現在聽話還來得及。”
顧千里說，“伯父，我畢竟不是事業部的人，跟着事業部去參與爭取新項目的工作......”
“你也覺得不合適吧？你畢竟是我侄女，那些名利應酬場魚龍混雜的。所以只要你乖乖聽話去和秦莫......”
顧明揚還想再勸勸她，哪知話還沒說完，顧千里就輕聲打斷。
“我不是來說這個，我只是想問，如果我跟着事業部去參與爭取新項目的工作，成功爭取到了，我的獎金怎麼算？是按照事業部那邊的績效係數嗎？”
“......”顧明揚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怒不可遏地吼道，“你這敬酒不喫喫罰酒的蠢貨！既然這樣！你就跟着事業部的老油條們去喝死在酒桌上吧！”
然後哐一聲巨響後，電話中斷了，顧明揚大概是砸了電話。
下班前，顧千里就接到事業部的人打來的電話，告訴她今晚在盛筵有個飯局的時間，讓她記得準時到場。
大概是因爲已經做了很壞的打算，得知飯局的時間，顧千里還苦中作樂的覺得......時間還挺寬鬆。
還來得及火速去買菜回家，給兒子做他愛喫的蛋包飯。
再打了電話給程迦南，讓她有空過來幫忙看一下孩子。
迦南是飛國際線的空姐，每飛完一趟總能有兩三天休息，眼下正好得閒。
安排好這些之後，顧千里就匆匆趕赴盛筵。
事業部的人都是老油條，個個都油滑得很，滿臉堆笑，“看來顧董對這個項目真的很重視啊，連你都被派來了。”
顧千里問道，“是甚麼項目？”顧明揚太快砸了電話，她也沒來得及問。
“你不知道啊？”事業部的人一邊推開宴廳的門，一邊說道，“秦盛集團在海城的新項目，檳珠島的度假酒店。”
秦盛集團？那不就是......
顧千里臉色變了變，一抬眸就對上了宴廳主座的男人，那張英俊無儔的臉，和他看過來時，帶着嘲弄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