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那對兄妹領過來瞧瞧,另外準備傳膳,我有些餓了。”
洗漱過後,江婉瑜直接披了件外裳就出了內室。
“還沒梳妝呢……”
顧曼娘跟在後頭連聲提醒,可江婉瑜仿似沒聽不到一般,直接在外頭坐了下來。
此時正巧杜慧茹過來問安,見狀連忙行禮,小聲試探道:“母親萬安,要不……兒媳伺候母親梳妝?”
“不用,坐下吧。”江婉瑜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直接落座。
本是再尋常不過的舉動,可杜慧茹卻直接怔住了。
直到顧曼娘出來提醒才終於回過神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挨着椅子邊邊坐下。
跟着還沒坐定就見廚房將膳食送了過來,連忙起身幫着擺膳:“兒媳還是伺候母親用膳吧。”
“隨你。”江婉瑜失笑,直接到桌前坐下。
跟着杜慧茹依着她往日裏的習慣替她佈菜,可江婉瑜卻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杜慧茹瞬時一驚,當場就白了臉色。
可江婉瑜卻並未理會,只是轉頭朝着邊上的顧曼娘道:“你沒跟他們說要開飯了再做嗎?”
這送過來都冷了,尤其是那個湯,油也沒撇,厚厚的一層,都有些凝住了。
“婢子……”
“夫人放心,顧娘子吩咐過的,只是我們廚房這邊擔心晚了怠慢了夫人,所以夫人院裏的喫食都早早就開始準備,用得都是最好最新鮮的食材……”
“所以是你們故意給我喫冷食?”江婉瑜當真有些氣了。
合着真當她是軟柿子就全都可着她一個人捏?
“夫人這是說的哪裏的話?”
陳婆子訕訕:“夫人可是這府裏的當家主母,我等上杆子巴結還來不及,又怎會故意怠慢夫人給夫人,故意給夫人喫冷食?”
陳婆子是走了後門才進的廚房,今兒特意領了這送膳的差事,就是聽說江婉瑜格外大方,想着或許趁她喫得開心了能討個賞錢,誰知賞錢沒討到反倒捱了埋怨,頓時心裏就有些不大痛快。
“慧茹,去把那個湯盛一碗過來,記住,舀上面那層的。”江婉瑜沒有多說,只是點了點那碗明顯已經凝住的雞湯道。
杜慧茹聞言怔了下,下意識地朝江婉瑜面上望了眼。
但見後者再次點了點下巴,這才依言重新拿小碗舀了一碗湯……油湯。
“給她。”江婉瑜點着門邊上的陳婆子道。
杜慧茹不明所以,卻還是依言端着油湯遞了過去。
陳婆子哪裏敢接,連忙擺着手不停拒絕。
“怎麼,有大少夫人親自爲你盛湯你還不滿意?”江婉瑜神色不變,可語氣卻是越來越冷,“還是你覺得大少夫人還不配給你盛湯,要我親自動手?”
“奴婢不敢!”陳婆子終於變色,連忙告罪雙手將湯碗接過,正要道謝就聽江婉瑜又再開口。
“喝呀,幹看着幹甚麼!”
經過這會這湯已經徹底涼掉。
陳婆子看着面上的油凍,又看了看江婉瑜,終是咬着牙閉着眼強灌了下去。
“好喝嗎?”江婉瑜道。
“好……好喝。”陳婆子苦着臉道。
“好喝那就把剩下這些都喝掉吧。”
“夫人!”
陳婆子聞言當場跪了下去:“夫人饒命,奴婢知錯了,求夫人饒了奴婢吧!”
謝家再是不入流也是正經的官宦人家,是以平日裏陳婆子這些人喫的也不算太差。
如今這一碗冷油湯下去,只覺又膩又噁心。
“怎麼何故?”江婉瑜故作不解,“不是你說這東西用的都是最好最新鮮的食材?怎麼這會都扯上饒命了?怎麼,莫不是你喝了這湯還有性命之憂?原來你想謀害我?”
“不是的!我沒有!是……”
陳婆子跪在地上連忙辯解,可開口才發現這事根本就沒法解釋,愣了下後只得朝着江婉瑜不住磕頭:“奴婢知錯,求夫人饒了奴婢!”
說一句磕一下,不過記下額頭便紅了起來。
“行了,這次就先給你記着,撤下去重新準備些上來吧。”
江婉瑜強忍着不適,硬是等陳婆子頭都磕破了纔開口把她叫了起來。
陳婆子連連道謝,趕緊忍痛起身將已經徹底涼掉的飯菜立刻收了下去。
“夫人先行用些點心吧。”
待陳婆子離去後,顧曼娘去外頭端了些點心,又重新備了熱茶:
回頭見外頭院子裏有小丫鬟正不住朝這邊打望,才發現那對兄妹也到了,又出去外頭將人領了進來。
“林景與舍妹見過夫人。”
兄妹兩個進門,在顧曼孃的指引下朝着江婉瑜行禮。
一如杜慧茹那個庶妹所言,兄妹兩個都長得很好看。
尤其是眼睛。
哥哥的眼睛如幽井深潭,叫人一眼望不到底,跟着不自覺的沉迷。
而妹妹的眼睛則恰恰相反,清澈,無暇,一如山間小澗,看着就叫人舒心。
“親兄妹?”
“是。”林景微垂着眉眼道。
“家裏可還有別人?”江婉瑜繼續問道。
“父母雙故,家中只餘我與舍妹二人。”
“這樣啊……那你跟你妹妹願意留下來嗎?”江婉瑜託着下巴,看着林景的眼神格外的認真,似乎但凡他要是說個不願便當真不會強把他留下一般。
“我……”
“夫人!”
林景正要開口,外頭紅袖卻忽然闖了進來:“外頭門房上說世子跟三公子來了!”
“誰?”江婉瑜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說的是誰。
“世子呀,齊王世子,您的親外甥!”紅袖激動着道。
“當真?”
許是真的有血脈相連這回事,江婉瑜也忍不住一下子激動起來,甚至來不及多想他一個小孩子爲何會獨自出現謝家外頭,直接站起來就往外走:“人呢,怎麼不直接請進來?”
“就在外頭,婢子這就去請!”
紅袖見狀連忙跑了出去,跟着不過片刻就將兩人一併迎了回來。
“姨母!”
“二姐!”
齊王世子名喚蕭寧,遠遠瞧見江婉瑜的身影就立時奔了過來。
江昊,也就是江婉瑜的三弟,見狀也立刻加快了腳步。
旋即想到自己已非孩童,又強自剋制,可還是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近身候了片刻,待蕭寧將江婉瑜鬆開,這才上前行禮道:“見過二姐,二姐……”
“行了。”
江婉瑜跟着泛淚,直接一把將江昊拉住,又牽着蕭寧,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將兩人打量了一遍,這才終於開口道:“你們是怎麼到的京城,還有阿寧,你進京你父王跟你母妃都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