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迎門梁,山間龍

我當時就驚了,追着老撇子想問出個子醜寅卯來。

可老撇子沒搭理我,悶不吭聲的灌着酒,八句話問不出來個屁。我沒招了,可心裏頭貓抓是的,當天晚上我就拎了只野雞,稱了半斤散摟子到村長家。

我酒量不錯,三五杯馬尿下肚,村長就他媽的差和我拜把子了。

村長有一句沒一句的說,我這才知道十五年前,人嫌狗憎的老撇子其實是這方圓五十里名聲響噹噹的爺,他是鬍子,當年盤在山頭上燒S搶掠,無惡不作的活土匪。

那年月,世道不好。

潘家溝往出走十里,大小綹子無數,盤了滿山。

當初老撇子名聲顯赫,放在十里八地也是通了天的人物,他管直刀狠,是十里八地綹子裏當之無愧的迎門梁,威風八面。

老撇子胸前的那條盤身龍也有說法,來頭還不小。

那叫山間龍。

土匪綹子有四梁八柱,這我知道。

那是當初那些個佔山爲王的土匪綹子裏實打實能扛事兒的當家人。迎門梁是大炮頭,管直刀狠,招子亮,那是手裏頭攥着血的S神。

廢了一條腿的老撇子S只雞都費勁,能是管直刀狠的大炮頭?

這也就算了。

可這甚麼盤身龍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我忙問老村長啥是山間龍啊。

老村長明明喝的五迷三道的了,可聽我說起這詞兒,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擺子。他壓着嗓子灌了口散摟子,好像在壯膽。

隨後,老村長壓低了聲兒告訴我,說,山間龍過,是虎得臥着,是仙兒也得縮着。

水裏的買賣有龍王管着,魚蝦翻不了身,成不了精。

而走在旱道上,水龍王不好使,山間龍纔是爺。

他走過的地方就是他的山頭,是過路的活閻王,那是真真兒在十里八地橫行無忌的主兒。那世道,土匪綹子四梁八柱,敢打敢S的能人不少,但敢在身上紋盤身龍的這十里八地的卻只有他老撇子一個。

他手裏頭的刀管着的不止是十里八地的大小綹子裏的崽子們,暗地裏做的更是陰陽兩界的買賣。

我們這兒是東北,山裏頭的大仙兒無數,鬧出過不少的動靜。

而老撇子走過的地方就是山間龍的山頭,活的物兒它擰不過迎門梁,而死了的活鬼幹不過山間龍。

當初十里八地的鄉里鄉親們,怕土匪四梁八柱,但就算是土匪綹子裏的頂天梁,大櫃(大當家)也得看老撇子三分臉子。

老撇子這麼邪乎?

走在回家的道上,我心裏頭泛起了嘀咕,我是真沒想到老撇子這麼邪性,迎門梁,大炮頭,山間龍啊,比啥神話傳說都厲害,聽的我一愣一愣的。

不過這事兒還是讓我足足歇了兩天才緩過氣兒來。

至於掙梁老闆的錢幫他幹活的事兒我是說啥也不願意幹了,就在我以爲沒事兒了的時候,潘家屯卻開始發生了一些個怪事。

先是屯子裏的村民們發現自家養的畜生開始無緣無故的不見蹤影,然後準保能夠在屯子唯一的那口井裏頭找着。

雞鴨豬狗,啥都不例外。

那些畜生就好像是被甚麼東西撕咬了是的,皮肉都翻開,內臟都流出來。整的整個屯子裏的人沒人再敢從井裏頭打水喝。

然後是死人。

太平了十幾年的潘家屯開始無緣無故的死人。

我們潘家屯算不上長壽村,人也不多,全屯子加上也不過百十口人,人口少,熱鬧的事兒就少,紅白事兒更是一年難得碰上一回。

可自打我從山裏頭回來之後,屯子裏三天兩頭的開始死人。

如果是七老八十的老村民們沒了,那多少也叫個壽終正寢,但偏偏死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最年輕的跟我年紀一樣,差不多是半大孩子。

理由也稀奇古怪的很。

有些是走走道好好的跌了一跤磕了腦袋沒的,有些則是喝多了酒一頭從半山腰上栽下去死了。

而有些更離譜。

就好像上學時候老叫我小撇子的隔壁老趙家。

那家的孩子皮實的很,明明是水性好的不行,可打潘家屯半人高的河溝子裏洗了趟澡糊里糊塗的就沒了。

屯子里人都說這是招了邪了。

這事兒傳進我耳朵裏,我一下子就蒙了。

我以爲是那天那個黃皮子野仙兒找上門來跟我索命,這才連累了屯裏人。我當時就嚇瘋了,找到老撇子就抱着他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說老撇子,那個黃皮子老仙兒找我索命了,你救救我。

我以後再也不敢不聽你的話了成不?

以後你讓我學啥就學啥,讓我打狗攆雞都成,但你得救救我,不然沒人給你養老送終。

“瞅你那沒出息的熊樣,一個黃皮子老仙兒就把你嚇成這樣,以後咋練我的左手刀?趕緊把你臉上那馬尿給憋回去,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一點都沒老子當初的威風。”

“你急個啥勁兒,這事兒又不是衝你來的。”

老撇子嘲笑道。

不是衝我來的?

可那也不成啊,雖然潘家屯的村民都不怎麼搭理我和老撇子,但好歹一個屯子住着,十五年過去了就算是白眼狼也捂熱乎了,我咋能看着他們中了邪不管?

我說老撇子你救救屯裏人吧。

你老撇子不是這十里八地威風八面的迎門梁,山間龍嗎。

山間龍過,是虎得臥着,是仙兒也得縮着,那些老仙兒在邪乎能難得住你?

“不急,再等等。”

老撇子哼了一聲,他靠着門樑子就開始打盹。

一聽這話,我直接就急了。

等等?等啥?

當初那黃皮子老仙兒的崽子捱了你一刀就嚇跑了,我知道你能鎮得住那些個邪乎玩意,現在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想等啥?

到時候潘家屯的人要是都死光了,那還有啥用。

我拽着老撇子就讓他出手,可能是被我纏的煩了,老撇子踹了一腳門梁,房樑上掛着的那把繡刀掉到了我跟前。

三尺來長,鏽跡斑斑,刀疤上盤了一條龍。

就是那天砍了黃皮子的那一把。

老撇子手一攤,刀就推到了我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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