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李明軒就發現父親李長河坐在門口,正抽着悶煙。
“爸,你在這幹甚麼?”
李明軒喊了一聲。
李長河抬頭一看,臉上愁容一鬆:“阿軒,你可算回來了......你不是讓我把材料商們叫過來嗎?人家等了半天,都不耐煩了,催我拿錢催得我頭疼,我就出來透透氣。”
李明軒聞言道:“沒事,我已經把錢拿到了。走,我先去見見他們。”
李長河欲言又止,半信半疑的帶李明軒來到了會議室。
一片煙燻霧繞中,李明軒見到了三個材料商。
“喲,李長河你還知道回來啊?”
一個戴墨鏡的中年人手捏香菸,指着李長河出聲嘲諷:“這特麼都等了一天了,你答應的錢呢?”
“楊老闆,你還沒看出來嗎?這老小子逗我們玩兒呢!”
另一個八字鬍老闆冷笑一聲:“還說甚麼擴大產能,我呸!老子也是傻蛋,居然信你了的鬼話!”
李長河正要說話,李明軒就抬手製止了他。
隨即,他走到沙發前,環視一圈,問道:“我家差各位多少錢?”
“七千!”
“五千!”
“四千!”
三個老闆紛紛出聲,語氣一個比一個不耐煩。
李明軒點點頭,不出他所料,長河玩具廠作爲小作坊工廠,欠款其實不算太多。
他也沒廢話,直接從袋子裏抓了兩大摞錢,扔在了茶几上。
“這裏有兩萬,多餘的,各位分一分′算我請大家喝口茶,感謝大家之前願意讓我家賒賬。”
李明軒語氣平淡,彷彿談論的不是兩萬塊,而是二十塊一樣。
三個老闆都是一呆,看着錢滿臉難以置信。
不是說長河玩具廠都打算關門了嗎?哪兒來這麼多現金?
難不成,李長河說的話是真的?
真有人想不開給他們投資?
李長河也傻了。
他本以爲,兒子說的投資,充其量不過是一兩千塊錢。
李明軒只是一個高中生,不可能也不應該拉到這麼多投資啊?
看着拿兩摞錢,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
也就是這時,李明軒開口了。
“爸,你出去下,我想單獨和幾位老闆談一下。”
李明軒說着,笑了起來:“我要和他們......談一筆大生意。”
聽着兒子的話,李長河莫名有些恍惚。
爲人父母的感慨,孩子開始承擔責任的欣慰,以及絕路逢生的激動,讓他最終甚麼都沒說,點點頭出了門。
......
十分鐘後。
李長河剛剛點上第二根菸,就見到辦公室門被打開,三個老闆一臉喜色的簇擁着李明軒走了出來。
“老李,你生了個好兒子啊!”
“哎呀老李,剛纔是我不對,你可別往心裏去啊!”
“李老闆,以後咱們可要經常走動!趕明我請你喫飯!”
三個材料商一個比一個客氣,和剛纔趾高氣昂的態度截然相反,就差沒跪下來抱大腿了。
李長河迷迷糊糊的應了幾句,等到把人送走,他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阿軒......你到底和他們說了甚麼?”
眼見身邊只剩下兒子,他頓時忍不住問出了心裏的困惑。
李明軒笑了下:“我跟他們說,我們要擴大產能,讓他們賒賬給廠裏送一個月原材料。”
李長河用一種‘你小子瘋了吧’的眼神看着兒子,隨即想起三個材料商的態度,又忍不住難以置信的發問:“他們......答應了?”
李明軒點點頭。
李長河人都傻了:“怎麼可能?!!”
在李長河看來,這根本就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就在十分鐘前,這幾個人還錙銖必較的爲幾千塊錢不肯罷休......這才過了十分鐘啊,爲何會答應這麼過分的條件?
以現在廠子的消耗速度,一個月的材料費,至少要好幾萬!
他們就不擔心拿不到錢?
李長河打破腦袋都想不明白。
他不知道的是,李明軒早就爲此想到了解決辦法。
打消一個人的顧慮其實很簡單,只要讓他篤定事情不會往壞的方向發展就夠了。
李明軒的辦法直接而粗暴——他給三個材料商,看了自己的當日賬戶流水。
單日近三萬的流水,放在2002年太多了,多到讓三個老闆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不過這件事李明軒不打算告訴父親。
讓一個農民理解遊戲能賺錢太難,況且計較起來私服這玩意還是灰產……
與其讓家裏和他一起擔驚受怕,還不如另找一個藉口。
想到這,李明軒笑道:“我不是說了嗎,我有個同學家裏是搞外貿的,我說服了她投資,以後,還會有資金源源不斷的進來。”
“爸,你放心吧,你這邊只管抓好生產,剩下的,我都能搞定。”
換做是以前,李長河聽到這種話,多半是想要刨根問底的。
但經過了接連這幾件事,李長河就發現,兒子的行事風格老辣穩重,所作所爲比他妥當多了,無論是平息討債風波,還是解決資金問題,一切都井井有條,挑不出毛病來。
這讓他不免有一種該退休了的錯覺。
抱着這樣的心態,李長河默認了兒子逐步掌管話語權的行爲,沒有深究。
......
次日。
李明軒再次來到銀行取款。
這一次,他又見到了周行長。
和上次離開時的態度不同,這一次,周行長的眼神放光,看李明軒的樣子彷彿是看着一個下金蛋的老母雞。
“李兄弟,我看你賬戶上現金流很大啊,有沒有想過買點理財產品?”
周行長見面就說出了訴求:“或者辦個儲蓄業務也行,我一定給你最高的利息。”
這一次二人的會面地點在大廳,李明軒聞言,一邊填寫取款單,一邊頭也不抬的周行長道:“行啊,那我的貸款需求周行長能滿足嗎?”
周行長猶豫了下,道:“如果你願意提供詳細的商業信息,以及資產證明的話,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同樣的問題,僅僅只過了一天,周行長的回答截然不同。
李明軒笑了:“看來周行長沒甚麼誠意。”
周行長有點着急:“規矩就是這樣的,不是我故意刁難你。”
事實上,在看到李明軒昨天的流水賬單後,周行長就對自己的魯莽拒絕後悔了。
日流水三萬多啊,即便不是純利潤,這種級別的用戶也足以讓他動容了。
可惜的是,李明軒已經不打算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