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4.
真不是我自我感覺良好，隔壁桌的榜眼兄弟都看出來了。
他端着酒盞側向我，壓低了聲音：“虞兄，陛下好像一直在看你，看來陛下很是欣賞虞兄，虞兄前途無量啊。”
要是沒有我，這位榜眼兄弟也許就是狀元了，故而和他說話時我心有愧，但不多就是了。
“程賢弟說笑了，焉知陛下不是在看你？”
榜眼和我家那幾位憨憨兄長一樣，好哄得很，聽我這麼一說，立刻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是嗎？”
就在這時，我聽到榜眼大兄弟身邊傳來了一聲促狹的輕笑，彷彿是在笑兩個傻子一般。
探花大兄弟！你這樣很不禮貌！
5.
回到家，我整個人依舊是飄飄然的。
喝了幾杯的我，甚至上頭的覺得，終於空下來，有時間好好和爹孃哥哥們炫耀了。
接着，我就看見正廳中拿着燒火棍的我爹，陰沉着臉的我娘，以及我那羣低着頭安靜如雞崽的哥哥們。
“你這死丫頭，闖了這麼大禍！還敢回來！”我娘揪着我的耳朵，一路把我拎到了祠堂。
阿爹揣着燒火棍跟在後面虛張聲勢，嘴裏說得卻是：“素娘，你輕點，閨女耳朵都紅了。”
我娘回頭一個刀眼過去，阿爹就乖乖閉了嘴。
“誰給你的膽子冒用你哥哥名義去科考！你知不知道這是欺君！被發現了你要被S頭不說，咱們全家都要跟着玩完！”
我揉着自己的耳朵：“反正我同六哥長得一樣，要不換回來？應該也沒人發現，我還給六哥掙了個功名......”
我說話聲越來越小，因爲我看到阿孃的臉越來越黑。
阿孃被我氣得直瞪眼，轉頭指着我六哥的腦門：“換回來？你說得輕巧，你六哥甚麼樣你不清楚？他是當狀元的料？”
六哥顧不上膝蓋中了一箭，阿爹的燒火棍已經抽到了他身上。
“妹妹不懂事，你這個做哥哥的也不懂！居然敢把文解、印信都給她！要不是你貪這點零花錢，至於惹下這麼大禍！”
六哥哀嚎的悽慘，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夠了！”我突然大聲，把衆人嚇了一跳，“鬧這麼大動靜，是生怕皇帝在宮裏不知道是不是？”
我一句話，直擊痛點，讓他們乖乖閉了嘴。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咬着手指思索了一會兒，“往年瓊林宴結束，三甲外放的文書就該下來了，只要離開京城，天高皇帝遠的，應該還是可以瞞天過海的......”
只要我足夠擺爛，毫無建樹，我們一家就永遠不會再回到京城。
反正我們家產業遍佈各地，在哪待着都一樣。
我如意算盤打的噼裏啪啦，忘記了有一句老話。
人算不如天算......
6.
俊毅無雙的皇帝陛下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居然取消了今年的三甲外放，想要把我們直接丟到六部去任職。
我看着榜眼兄與探花兄發亮的雙眼，如喪考妣......
皇帝讓小太監端了幾樣東西上來，讓我們每人選一樣感興趣的，然後一炷香內給他答案。
我這會兒實在是沒甚麼心情，就順手拿了從小到大最爲熟悉的賬本。
也不知皇帝從哪翻出的這堆爛賬，翻了兩頁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麼能有人把賬記得這麼亂！
叔可忍！嬸不可忍！
我當即就要來了紙筆，也不顧上甚麼形象，就地盤腿坐下，開始用我娘教我的記賬方法重新整理謄抄這堆爛賬。
一炷香燒盡，我也剛好寫完最後一筆。
榜眼兄還在和他那堆卷宗糾結，探花兄倒是早早交了卷。
小太監將我新做的賬本呈上，緊接着我就見皇帝雙眼一亮，看我的眼神不可置信中帶着那麼點兒如獲至寶的意味。
我倒沒甚麼意外的，自打我識字起，我娘就教我看賬了。這些年，我看過的賬本，說不定比戶部那些老頭還要多，要是這點小問題都解決不了，回頭叫我娘知道，該說我給她丟人了。
最後，我被安排去了戶部，榜眼兄去了刑部，探花兄則是去了禮部。
今科三甲，至此正式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