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南挽和二寶三寶都被嚇了一跳。
一樓的墨北寒聽到動靜，暗罵一聲，幾步衝到樓上，直接把三人帶出來，全程沒看墨子宸一眼。
很快，尖叫聲漸漸停止。
顧南挽一想到大寶的最後那個眼神，眼淚瞬間就不受控制地大顆大顆滾落。
墨北寒莫名地感到心臟一陣抽痛，別開臉，語氣有些生硬地說道：“他已經兩個月沒有尖叫了，可能是今天受了驚嚇，你別…哭。”
“墨先生，請問除了不能碰宸宸的身體，我還需要注意甚麼？”
墨北寒詫異地望向她。
只見女人臉上還掛着未乾的淚痕，眼神卻異常堅定。
這個女人從出現到現在，已經帶給他太多驚訝，但看到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振作起來，他依然感到震驚。
顧南挽疑惑地又喊了一聲：“墨先生？”
墨北寒回過神，“不要搶他的玩具熊，那是顧夢月買給他的，而且......他每天晚上要顧夢月陪着才能入睡。”
“好的，我知道了。”顧南挽鞠了一躬，“還請墨先生提前知會家中其他人，今晚宸宸可能會大喊，打擾到大家休息，很抱歉。”
顧南挽默默捏起拳頭。
她有千萬不忍，但她必須邁出這一步。
亦是最艱難的第一步。
顧樂樂和顧安安學着媽咪的樣子，也向墨北寒彎腰鞠躬。
墨北寒眯起眼。
他開始好奇，顧家是怎麼樣教育女兒的，竟然會教出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兒。
“媽咪，我們以後還可以把墨子宸的爸爸叫爸爸嗎？”顧樂樂仰起頭，奶聲奶氣的問。
墨北寒說：“當然，我就是你們的爸爸。”
“真的嗎？”
兩個小寶貝雙雙看向顧南挽，眼睛亮晶晶的。
孩子期許的目光，讓她無比心酸。
這五年，她每次帶着孩子出去，他們看見有小朋友被爸爸媽媽牽着手，就會露出羨慕的眼神，她只能假裝沒看見，用其他事情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他們應該很想有爸爸吧？
“嗯。”顧南挽點點頭。
“耶！太好了。”顧安安張開雙臂，撒嬌道：“爸比，要抱抱。”
墨北寒的臉上浮現出些許慌亂，他下意識側目看顧南挽，她則輕輕點頭，表示他可以抱。
墨北寒俯下身，小寶貝的身體很柔軟，帶着一股奶香味，他的脣角不由自主地綻開一個笑容，目光溫柔。
李管家震驚萬分。
他在墨宅當管家十幾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少爺露出這樣溫柔的笑。
這真是他家少爺？
顧南挽也跟着笑了，只是，笑容裏帶着一絲苦澀。
聰明的樂樂看出顧南挽傷心，拉住她的手，搖了搖。
顧南挽低頭，只聽寶貝兒子認真地說：“媽咪，不要難過哦，我們已經找到哥哥啦，他雖然不認我們，但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哥哥一定會認我們的。”
顧南挽忍住酸楚，捏了捏他的臉，“你說得對。”
下午，顧南挽在網上查閱了有關自閉症的資料，從李管家口中打探到墨子宸的口味。
之後，她開始着手晚餐。
顧南挽烤了墨子宸愛喫的小餅乾以及兩個小寶貝最愛的蔬菜手擀麪。
溫牛奶時，她稍稍猶豫了一會兒，又多溫了一杯牛奶。
顧南挽拒絕了傭人的幫助，自己先將小餅乾和牛奶送到房間擺上桌，“喫飯咯。”
“媽咪，要叫爸爸嗎？”
墨北寒聽傭人說她給墨子宸做了晚飯，本打算來看看，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顧樂樂的話，心中一動，停下了腳步。
顧南挽說：“當然，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嗎？
這個女人倒是敢說。
墨北寒似是有些不滿，嘴角卻止不住上揚。
他推門進去。
“咦！爸比！”顧安安高興地撲過去。
顧南挽有些尷尬，也不知道墨北寒有沒有聽見剛纔的對話。
墨北寒神色如常，邊走過去邊問，“做了甚麼？”打眼一看五份，先是一喜，看清桌上只有五份小餅乾和五杯牛奶，皺了皺眉頭，“餅乾？就喫這個？”
“不是，還有面條。”
墨總髮出疑問：“麪條？那能有營養嗎？家裏有專業的營養師，以後做飯前先問營養師。”
顧南挽：“......”
他說話一直這麼欠打嗎？
顧樂樂拽了拽墨北寒的西裝，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給他科普：“爸爸，媽咪煮的蔬菜面是天底下最好喫的麪條了，裏面有雞肉、豬肉、胡蘿蔔、青菜，絕對有營養。”
“爸比說媽咪不好！安安不喜歡爸比了！”
顧南挽聽到寶貝維護她，甚麼氣都消了，蹲下來親了兩個小寶貝的肉嘟嘟的臉頰。
她狠狠瞪了男人一眼，轉身去端面條。
回來的時候，顧南挽思考着墨子宸要是不肯喫飯怎麼辦，由於想得太專注，腳一崴，身體不受控制地前傾。
“小心！”
下一秒，顧南挽只覺一隻手臂攬在她腰間。
她驚出一身汗。
墨北寒一手扶住她盈盈可握的腰肢，一手穩住托盤，
一抬眸，墨北寒正好也在看她。兩人無聲地對視着，身體的接觸，以及空氣中交纏着的氣息，讓兩人都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一晚。
“謝謝。”
顧南挽俏臉微紅，連忙踢掉高跟鞋，光腳一踩在地上，疼痛頓時從腳踝處散至全身，她柳眉輕蹙，估摸着是扭傷了，但是她怕孩子會擔心，便忍着沒說。
她放下托盤，慢慢走到角落，“宸宸，你不餓嗎？我做了你沒喫過的麪條，你要不要嘗一嘗啊？”
墨子宸還保持着下午那個姿勢，彷彿定格在牆角，一言不發。
墨北寒心疼兒子，可他又不會哄孩子，冷着一張冰山臉，“墨子宸，你要餓死自己嗎？起來喫飯！”
結果，自然適得其反。
墨子宸將頭埋進小熊裏。
顧南挽原以爲他有甚麼好辦法，聽到他一副命令下屬的口吻，暗罵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努了努嘴示意他出去。
墨北寒微訕。
顧南挽溫柔地說：“阿姨把麪條端過來，我不看你，自己喫好嗎？”
墨子宸不動也不回答。
顧南挽稍稍有些失落，很快，她甩了甩腦袋，重新振作起來，把晚餐放到墨子宸面前的地上，退出房間。
過了一個小時，顧南挽再進去，碗裏的面坨成一團，小餅乾還是原樣擺放整齊，熱牛奶早已沒了溫度。
這一切，都預示着墨子宸一口沒喫。
顧南挽故作自信地拍着胸口，“你想喫甚麼？阿姨是天下最厲害的廚師，只要你能說出來阿姨都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