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交頸藤蔓、生生不息

他狠狠甩開我,大步流星往裏間應該是洗手間去了。

  我心裏苦澀如海,從桌上的紙巾盒抽出紙巾,把地上擦乾淨,又把那些紙巾塞進大衣口袋,這才拖着直髮顫的雙腿出辦公室。

  此時的我,只把這當成一次黑暗且不屑於齒的潛規則,以爲過去也就過去了,自此和他形同陌路。

  但我沒想到的是,此後我漫長的歲月裏,竟與這個男人從此如交頸藤蔓、生生不息……

  我出來找到許明蘭,讓她給我辦入職手續。

  她的表情也變得跟那個男人一樣輕蔑不屑,但還是動作利落吩咐HR給我辦理了入職。

  HR讓我明天正式開始上班。

  臨走,許明蘭冷沉沉說了一句:“我們總部是國際公司,業績重要,但名譽更重要,你不要把裏面一些三教九流的不正之風帶進來!我給你一個月實習期,一個月內賣出一套則留。”

  我知道,她肯定已經想到我剛纔在辦公室裏做了甚麼甚麼,她看不起我是應該的,她教訓我,我沒有絲毫反感。  

我重重地點頭,“我記住了!”

  “那好,明天見!”

  我感激地看向她:“明天見。”

  從蔚藍海岸營銷中心出來,我抬頭看向高高的藍空,初冬的太陽正懶洋洋掛在當空,安靜又溫柔。

眼眶又酸又澀,我生生忍住了那股淚意。

從我要豁出那一刻起,便已沒了哭和悲憐的資格。

  袁湘雅還在上班,要到下午五點下班。

我給她發了條短信,告訴了她應聘結果。

  而後我把兜裏一團團的紙巾全部扔進垃圾桶,去藥店買藥吃了,又去花店買一大束梅花,前往我媽的墓地看她。

  墓地離市區有點遠,我現在身無分文,沒有打車,我坐公交車過去。

  在公交站臺後面的報刊亭買份報紙換了些零錢。

  上車便翻到財經版。

  正版沒看到甚麼有用的信息,在副版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雖然事隔六年,但他當年握着我的手,掌握着我捅向我爸時滿是狠意的嘴臉,卻已經深烙在我腦海。

  是吳磊,看報上的意思他已經改了姓,叫蕭磊。

厚顏無恥的人竟然還活得如此風光無限,叫我怎麼不恨?  

相片裏的他正笑得一臉燦爛地在剪綵,旁邊則是和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吳俐,現在也改成蕭俐了。

  光看着他們的臉,我就一陣噁心。

  我把報紙啪地合上,連着深呼吸壓制火氣。

  而財經主版上一張碩大的圖片吸引了我的目光,男人一身墨藍西裝,站在一個經濟論壇的講臺上,沉穩儒雅,瀟灑自如,眼神迷人。

  這不正是剛纔那個蔚藍海岸辦公室裏那個禽獸?

  我下意識在報道里找關於他個人的信息資料,但整版寫的都是論壇內容,提到他的只有一個名字:路錦言。

  路錦言,這名字很耳熟。

  我眯眸想了想,頓時腦子裏靈光一閃,是路家的人。

  他竟然是路家的人!

  我再次盯向那張臉,是的,這樣一看,確實有幾分像了。

  可又不像。

  不是他的長相,而是他下作的作風不像。

  路家的金海集團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企業,路家人在圈內更是出了名的家風嚴謹、個個爲人正派,因此一些想走歪風邪道的人壓根都不敢打路家人的主意。

  可他路錦言竟然在辦公室裏對我一個新人下手,難道說路家人的嚴謹正派全是門面功夫做得好?

  出山第一槍便惹上這麼大來頭的男人,我心裏隱隱升起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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