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黃瓜怎麼賣？”
“五分錢一斤......”
“番茄呢？”
“一毛錢三斤......”
晨曦初露，集市上人來人往，不時有人上前打聽價格，但是真正花錢買的人並不多。
“你這是不是賣的太便宜了？”
等到攤位前沒有人了，周易忍不住問道：“一毛錢三斤，你這全都賣了也沒有幾毛錢吧？”
鄭秀兒抿了抿嘴：“還好啦，蔬菜就是這個價格......”
很快，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走了過來：“豆角怎麼賣的？”
“一毛五兩斤......”
“太貴了，一毛錢三斤賣不賣？”
“那、那不行，太少了！”鄭秀兒連忙搖了搖頭，漲紅了臉說道。
“那就算了。”婦女搖搖頭，轉身就走。
鄭秀兒撇了撇嘴：“你看，這麼便宜也有人嫌貴，有人買就不錯了！”
周易瞠目結舌，農村大媽砍價太狠了，一毛五兩斤都能夠直接砍到一毛錢三斤！
一大把長豆角，也就兩三分錢。
人們兜裏的錢太少了，能不花錢就不花錢。
“龍蝦多少錢一斤？”
終於，有人上前詢問龍蝦的價格。
“八毛錢一斤！”
周易跟那幫賭錢的買過龍蝦，好像要五毛錢一斤，他多留了一點砍價的空間。
“太貴了，一毛錢一斤賣不賣？”
“不賣！”
周易立馬拒絕：“你這也砍得太狠了，一毛錢還不夠買一兩豬肉！”
“那能一樣嗎？”
中年婦女立馬懟了回來：“豬要餵豬食，十個月才能出欄，龍蝦水溝裏就是，拿網子推兩下就有了！”
“最少五毛錢一斤！ ”周易搖了搖頭。
“最多一毛五錢一斤！”
大媽說道：“再多我還不如自己去弄！”
“那你自己去弄吧！”周易沒好氣地說道。
一毛五一斤？
他辛辛苦苦弄了半夜，就賣這個價格？
這也太便宜了。
“你看會兒攤子，我去轉一下！”
周易跟鄭秀兒打了個招呼，起身去集市上轉了轉。
很快，他發現情況跟自己想的有些出入。
那幾個他以爲是賣雞、賣蛋的，其實都是在收貨。
這時候的豬肉大約一塊一二毛錢一斤，雞蛋收購價七八毛錢，售價肯定更貴，農民不捨得買，甚至自己養的雞生出來的蛋也不捨得喫，通常都會聚起來賣給收雞蛋的。
這年頭，農民種地交糧，賣糧的錢交了農業稅、兩上繳，基本也就不剩甚麼了。只有家裏養的豬賣了，才能看到一點現錢，平常賣雞蛋的錢，就是家中僅有的活錢。
把豬賣了，纔有錢給孩子交學費；雞蛋賣了，才能咬牙買上半斤肉，給孩子打打牙祭......
這就是農村裏的現實。
集市上也有一個賣魚的在收龍蝦，也是一毛五一斤，一塊錢六斤。
“看來，想靠在集市上賣龍蝦是不行了！”
周易回到自家的攤位旁，開始琢磨怎樣才能打開局面。
隨着時間的推移，鄭秀兒的蔬菜漸漸賣掉了一些，價格都賣得很便宜。
番茄一毛錢四斤，黃瓜一毛錢三斤、缸豆角一毛二分錢兩斤，總共才賣了幾毛錢。
太難掙錢了。
也有幾個人詢問小龍蝦的價格，但是還價的只有兩個，掏錢的一個都沒有，一毛五一斤的出價竟然是最高的！
“周易，要不還是一毛五賣了吧？”鄭秀兒擔憂地看了看澡盆裏的龍蝦，隨着太陽漸漸升起，氣溫逐漸升高，她擔心小龍蝦會死掉。
死掉的小龍蝦就沒有人要了。
“一毛五是不可能賣的！”周易笑了笑，起身端起澡盆，將小龍蝦倒回水桶。
“你、你這是幹甚麼？”鄭秀兒一看，頓時急了。以爲周易自暴自棄，這就要放棄了。
“那邊有人收龍蝦，我去賣給他。”周易說道。
聽到他這樣說，鄭秀兒鬆了一口氣：“那也行，價格低點就低點......”
“放心吧，價格肯定不能低！”
周易笑了笑，將裝了小龍蝦的水桶重新掛到自行車上，然後推着車走向收龍蝦的販子。
“大哥，你看我這個龍蝦，都是紅殼大個子的，你給多少錢一斤？”
龍蝦販子收的龍蝦，大多是網撈的，有大有小。周易是手抓的，都是大個子龍蝦。
蝦販子看了看，又拎起水桶使勁顛了兩下，將下面的龍蝦翻到上面：“你要都是這種大個的，我給你一毛五分錢一斤。”
“大哥，你不實在，青殼的都要一毛五，何況這種大個紅殼的？”
“最多兩毛一斤，以後你弄到這樣的蝦也要賣給我！”蝦販子看周易知道行情，點了點頭說道。
“這個價格太低了，能不能再高一點？”
“不低了！”
蝦販子搖了搖頭：“這玩意水溝裏多的是，榆河人誰家沒有網子？想喫拿上網子去溝裏推兩下，一頓龍蝦不就有了？誰還花錢買這個？”
“那可不一定，聽說城裏的龍蝦賣得貴呢，實在不行，我就拖到城裏去賣！”
周易笑了笑，看着對方道：“你收的龍蝦，也是賣到城裏去的吧？”
小龍蝦在鄉下賣不出加錢，但是拿到縣城、到市區賣，價格肯定不一樣。
水窪村到縣城不到三十公里，到市區可能更近一些，也就二十多公里。
鄉下收的小龍蝦，拖到城裏去，價格起碼能翻倍。
“這個你別管，你就說賣不賣吧？”
蝦販子皺了皺眉頭，有些警惕地看着周易：“這樣吧，我給你一塊錢四斤，你要是賣我就收了，要是不賣就算了，我要把龍蝦弄到城裏，也是要路費的，路上還得死掉不少，一斤也就賺個幾分錢。”
周易並不相信對方的話，但是一塊錢四斤，差不多也是對方沒有給過的高價了。
“周易......”
這時候，跟過來的鄭秀兒偷偷拉了拉周易的衣服，她這是想賣了。
二毛五一斤的價格，在她看來已經很高了。
“行，那就一塊錢四斤，都賣給你了。”
周易回頭看了看鄭秀兒，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大哥你是會做生意的，以前咱們相互支持。”
“行，以後要是還能弄到這樣的大龍蝦，你可以去西崗村三組找我！”蝦販子開始給龍蝦過秤，一共二十三斤，算了周易五塊五毛錢。
“太好了，今天賺了六塊多錢呢！”
鄭秀兒盯着周易手上的毛票，清秀的臉蛋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這一下掙得太多了，這得賣兩三百斤蔬菜才能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