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只能仰望
簡維冬微微眯起眼睛，不動聲色地看着姜明月。
她可還沒說甚麼呢，姜明月這賣慘也來的太快了一些。
偏生宋杭就喫這一套，他斜睨了一眼簡維冬隨即起身，“走。”
“宋哥……”姜明月精緻的小臉上寫滿了猶豫，整個人像是極其害怕似的。目光時不時朝簡維冬的方向看去，面色微微白了下去。她一咬牙伸手推開宋杭的手，抬腳朝前跑去。
偏偏裙襬過於長，叫她剛邁出步子就朝前跌倒。
宋杭立刻伸手攬住她的腰。
“走不好不要逞強。”
姜明月抱着他的手臂，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貝齒輕輕地咬着紅脣，似是很怕宋杭的批評，聲音微弱地道：“宋哥，我知道錯了。我……我就是怕影響你和嫂子的感情。”
宋杭掃了眼簡維冬。
一聲不吭地就抱起姜明月，幾步走向換衣間。導購見着這一幕顯然有些反應不過來，但還是極其有職業素養地控制住表情將禮服遞了過去。
宋杭再回頭就擰眉道：“換了。”
導購顯然明白他的意思，當即轉頭翻找起禮服。很快又挑出一件米黃色的遞給簡維冬道：“小姐，你試試這一件。”
簡維冬接過禮服，嘴角不由地挑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對自己的稱呼從宋夫人到了小姐，顯然她已經不清楚自己和宋杭究竟是甚麼關係了。
她搖搖頭大步走進換衣間。
宋杭何嘗給過她宋夫人這個稱號應有的尊重和情感。
他的憐惜、疼愛都給了姜明月。
換好禮服她大步走出來，禮服肩部有個披肩的設計。淺黃色的絲帶順滑，簡維東將它編製成蝴蝶結的樣子。動作專注又認真，壓根沒注意到自己身後多了個身影。
剛弄好蝴蝶結，簡維東準備轉身。
忽地甚麼人猛地撞了過來，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方的禮服模特上撞去。偏生那模特的手還是朝前的，直直地對着她的腹部。
簡維冬猛地睜大眼睛。
下意識抬手護住自己的小腹，但是預想的疼痛卻並沒有來。模特的假手只在她腹部前十厘米的地方，而她腰際不知道甚麼時候多了一隻手。
是……宋杭救了她？
簡維冬尚未反應過來，攬着她腰際的手已經鬆開。她回眸之前宋杭神色之中似乎掃過了一絲厭惡，而他垂眸看向地上的姜明月，聲線明顯溫柔下來，“怎麼樣？”
宋杭難不成是認錯了人？
也對，她和姜明月都換了禮服。
他認錯也很正常。
手指微微捏緊，簡維冬往後退了幾步。離那個模特的手遠一些，她才覺得稍稍安心了些許。也正是因此，根本沒注意到姜明月落到她身上的眸光一點點凝重起來。
“對不起啊，嫂子。”姜明月聲音輕帶着一股柔弱的意味，“剛纔都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你，你沒事吧？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
簡維東垂下頭看她。
姜明月眼眶中蓄着的淚水瞬間多了起來，她兩隻手緊緊地捏着。整個人微微顫抖着道：“嫂子，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故意的，求你……”
“惺惺作態。”簡維冬冷聲道。
宋杭隨即抬眸看着她。
他正要開口之際，姜明月忽然輕輕地痛呼了一聲。宋杭連忙垂眸看她，神色之中帶着幾分顯而易見的緊張。
“宋哥，你別怪嫂子。”姜明月眼眶裏的淚水大顆大顆地滾落出來，“都，都是我不小心，嫂子不原諒我也沒甚麼錯。是我走路不看路，是我太不小心了。”
“夠了。”宋杭厲聲道。
他看着姜明月按着腳踝處的手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至於她……”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也足夠叫導購八卦地看向簡維冬。可惜簡維冬面色寡淡，甚麼情緒也沒有，叫她不由地生出幾分失望。
“腿傷了？”宋杭問道。
姜明月癟着小嘴輕輕地點頭道：“好像是崴了，有點疼。”
“我帶你去醫院。”宋杭點點頭道。
話落他一把抱起姜明月，大步朝外走去。簡維冬的面色上這纔出現了半點波動，她張口叫住宋杭。
宋杭回眸。
這個女人也會有在意的時候嗎？
他擰起眉頭，想起簡維冬昨晚的話語，手指不由地縮緊。
“禮服選哪一件？”簡維冬出口的話卻叫他失望。
他眉宇覆上寒霜，眸光不覺更加陰沉，“這點小事也要過問我？”
話落他抱着姜明月大步走出去。
簡維冬看着他的背影，身子不覺地僵硬下來。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好像已經麻木了。永遠都是她看着宋杭的背影遠去，她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她仰望了宋杭那麼多年。
曾經那樣的愛。
可嫁入宋家，才知道他的溫柔。他的疼惜都不會給自己，甚至他那麼的恨自己。
“小姐，你看……”導購的聲音響起。
簡維冬側眸看向她，導購面上的幾分心疼還未徹底收斂起來。
連她也可憐自己。
“就上一件包起來。”簡維冬淡淡地道。
既然宋杭讓自己決定，那她就選他最不喜歡的這件。導購當即點頭，動作飛速地將禮服包起來。簡維冬隨手遞過去一張卡，那是結婚時宋杭給她的。
裏面有多少錢她從來沒查過，她並不在意。
宋杭也從未和她提起。
他們之間的交流少得可憐。
接下來的幾日簡維冬也沒見到宋杭，就連電話也沒有一個。直到宋老爺子壽宴當日，一輛車才停在別墅門口。傭人走上來，不等她開口簡維冬就道：“我知道了。”
她動作細緻地將眼線描摹好，這才拎起包動作優雅地朝樓下走去。正紅色的裙子貼合肌膚，流暢的曲線將她的身材襯托出來。脣色也很張揚，但卻並不算顯眼。
反而將她不夠好看的臉色遮蓋了幾分。
拉開車門走進去。
宋杭掀起眸子，目光瞥見她身上的裙子頓了片刻。然後他就寡淡地移開了眸子，目光重新落到文件上。臨到快下車他才道：“記住你的身份，莫要丟了我們宋家的臉。”
簡維冬沒說話。